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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比無數百轉千回的夢中,都無法想像的攝魂。

  在儀官的輕聲提醒中,殷胥接過合卺酒,幼青也握著合卺酒。二人雙臂交叉,目光交錯著仰頭緩緩地飲盡,無聲又膩人的纏綿悱惻。

  此時本來已算禮成了。

  殷胥也當在此時去面見外臣。

  可殷胥卻沒有走,只在儀官欲言又止的神情中,令儀官等退下。

  頓時殿內唯餘一片安靜。

  幼青緩緩地放下團扇,有些緊張又不知所措地望向殷胥。

  下一刻,團扇落在了鸞榻之上,連同皓腕被大掌握住。

  幼青眼睛微微睜大。

  殷胥俯身垂首,低眸斂目,吻住幼青。

  甚至不是簡簡單單的輕吻。

  鳳冠之上的東珠,連同流蘇等輕輕的晃,幼青下意識抓住了眼前人的衣襟,絲絲金線磨在了掌心,在快要喘不過氣來之時,這個吻才稍稍結束。

  簡直是太過瘋狂。

  這本不該是如此的時刻。

  幼青輕輕喘氣:「子胥……」

  殷胥眸光深深,復又低頭,吻上眼前人的唇。

  等待了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日。

  他終於鳳冠霞帔三書六禮,來迎娶了他的窈窈。

  甘露殿內,燭影搖晃。

  幼青眸中都泛起了水光,臉頰耳根都染得緋紅,在提醒聲之後,終於在稍稍分開的間隙中,略側過頭靠在眼前人的胸前,小聲地輕輕喘氣。

  殷胥擁著懷裡的柔軟,目光始終輕輕垂著,落在懷裡人顫動的眼睫,久久地沒有移開一瞬。

  如在夢中。

  直到幼青順氣後,仰起臉望過來。

  下一刻,明眸忍不住彎了起來。

  慣來一絲不苟的帝王,喜袍整齊到沒有一絲褶皺,眉目深深,如玉的容色在燈火下更盛,可薄唇之上是——

  一抹穠艷的胭脂色。

  幼青指了指唇角,輕聲道:「陛下,這裡都沾上唇脂了。」

  殷胥目光沒有離開她,仿佛是要一直這般望著,只隨意地輕嗯了一聲。

  「無礙。」

  幼青臉頰有點熱。

  無礙?讓旁人瞧見了,著實不好。

  半晌,她湊近了些,仰起臉,拿錦帕認真而小心地,輕輕擦去他薄唇之上沾著的唇脂。

  呼吸交錯。

  幼青的手被握住。

  目光也交錯。

  又在下一瞬移開。

  殷胥低頭輕抵在她的頸側,將她手裡的錦帕握入了掌心,連同那抹動人的緋色。

  幾近無法克制的欲望。

  儀官及宮人在殿外面面相覷,目光交錯著示意,現在可不能做旁的,外頭還有外臣等著呢。

  誰現在去提醒?

  沒人敢去。

  儀官視死如歸地敲了兩下門,戰戰兢兢地小聲提醒道:「陛下,此時當面見外臣了。」

  幼青在殿內,感覺到了什麼,臉頰更紅,小聲重複:「該面見外臣了。」

  殷胥輕應了一聲,又攬著人一陣,最後低頭輕吻了吻懷裡人的唇,才起身離開了。

  儀官瞧見人出來,終於鬆了口氣,請安行禮之後,走進了殿內。

  而後就望見了。

  皇后臉頰是未褪去的緋紅,* 眸光含著未盡的水意。

  唇脂乾乾淨淨。

  唇瓣都泛起了微微的紅腫。

  饒是儀官其實已主持過許多回立後立妃大典了,在此時都一瞬卡殼。

  著實沒想到。

  這瞧起來最冷淡的皇帝,做出來的事情比誰都……情難自抑。

  這得是親了多久?

  儀官在一瞬的震驚過後,就恢復到了往常的鎮定,引著宮人上前,卸下鳳冠釵環等。

  待卸下這些之後,幼青方覺脖子終於輕便了起來。

  因著還需在此等候許久,外頭宴席才會散去,宮人遂奉上了些茶果點心之類。

  長寧忖度著時間,知道這段是最無聊的時候,遂來了陪人說話了,一邊吃著茶果,一邊閒話。

  待儀官退至殿外候著,殿內只剩下幼青長寧二人之時,長寧忽然一笑。

  幼青警惕起來,這是要使壞了?

  長寧從袖子裡掏出一本小冊子,幼青一臉莫名地拿過來,翻開的瞬間,又啪的一聲立刻合上。

  「我瞧過了,不用再看了。」

  幼青將這本冊子塞回了長寧手中。

  長寧眉頭一挑:「這本可不一樣的,是我精心挑選過的,特別值得珍藏的一百零八式,畫面極其優美,人物栩栩如生,這可是難得一本呢。」

  說著,長寧就塞回幼青手中,笑吟吟地道:「如今就贈予你了,一定要好好研讀,最好啊都試一遍——」

  「長寧!」

  而後長寧就挨了一陣嗔鬧。

  又是被撓痒痒。

  險些笑岔了氣。

  兩儀殿內,管弦絲竹聲聲,諸臣已候於席間,候著遲遲未至的帝王。

  底下有從前一起打過仗的將軍,有些疑惑地暗暗想,陛下素來是個極守時的人,怎麼今日竟來得這般遲?

  一旁的陳度望著空蕩的首位,端著酒盞笑了一聲。

  只怕是花前月下,佳人實在動人。

  皇帝已經被迷得神魂顛倒,連什麼禮儀什麼宴席也不知何物。

  殷胥快要行至兩儀殿前時,理了理新換的龍袍,又憶起了什麼,抬手摸了下唇,指腹上一抹嫣紅。

  他輕輕揉捻,嫣紅暈開。

  不經意間,半點緋紅沾在了明黃龍袍的袖口。

  在太監的唱和聲中,年輕帝王終於姍姍來遲入席。

  一身明黃龍袍,刺繡龍紋在燈火下惶惶而盛,眉目一如既往冷淡,容色清明端正。

  宴席終於開始,舞樂奏起,氣氛漸漸熱絡。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言談說笑之聲漸起。

  因著今日實在特殊,陳度率先敬酒,名義上雖是敬酒,實際上心裡打的盤算是灌酒。

  從前一同打仗時候的將士,也是一同吃酒一同歡聚的,於是也趁此機會也敬酒。

  來回灌了幾回之後,一旁的將軍忍不住道:「如此,是不是不大好?」

  陳度只挑眉一笑:「好好的宴席,硬是為色所迷,遲了這些時候,不灌幾盞說不過去吧?」

  這將軍又望了首位一眼,帝王雖是吃了不少酒,但容色甚至都未改,眉目依舊淡淡,舉手投足之間更是端方自然,還是那麼一副冷淡樣。

  這哪裡像是會為色所迷?

  便是從前,什麼時候,都沒見過今上對女色假以辭色過。

  這將領端著酒盞,呵地笑了一聲。

  這陳度又胡唚些渾話來攛掇著人灌酒了。

  這話若叫陳度聽見,定然會恨不得搖著人的腦袋,讓人再仔細看看。

  這滿面儘是春風自如的模樣,難道不看得人牙酸?

  興至酣時,又玩起了投壺。

  殷胥今日著實興頭重,也是頭一回參與入此,遂從桌案後起身,行至殿中,從宮人的手中接過投壺所用的箭矢。

  一箭即中,贏得滿堂喝彩。

  帝王眉目微微含笑,抬手輕折了折袖口,神色淡然自若,滿身清明又威嚴。

  而明黃的龍袍袖口之上,是一抹醒目的緋紅。

  方才那將領的神色呆在了臉上,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又回頭和其餘幾位將領的目光交錯對望了幾眼。

  是唇脂吧。

  是吧。

  這久久未到的姍姍來遲,整潔的袖口還沾了唇脂。

  簡直是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這幾個頓時揭竿而起,上前開始灌酒。

  今日,非得不醉不歸。

  饒是殷胥都有些微微的醉意了。

  瞧著時辰已差不多了,殷胥裝作七分醉,而後離了席,往甘露殿而歸去。

  甘露殿內。

  長寧已然走了,幼青更衣沐浴罷,長發還有些微微的濕氣,只著了件單薄的紗衣,坐在了鸞榻之上,又抬眼看了下滴漏,算了下時辰。

  宴席應當還有一陣子才能散。

  幼青默默地算計了下之後,終於是忍不住,從軟枕下取出了那本避火圖。

  打開細看之後,幼青的眼睛,就由圓睜得更圓。

  啪得一聲合上之後,半晌,又被翻開。

  幼青認真地一頁一頁看著,而後不禁想,這畫得確實好美。

  看至入迷之時,她甚至都沒有聽到外面的通稟聲。

  直到隔扇門推開,幼青連忙將小冊子壓在了軟枕下,驚慌失措地抬頭,忙強裝著神色鎮定下來。

  可在望見殷胥走進來之時,幼青腦子裡瞬間浮現方才的畫面,耳根臉頰頃刻發燙。

  太,太色了。

  快離開腦子。

  好像做不到。

  而後殷胥進來時,就瞧見,幼青整個人都似被煮熟了般,泛起紅色。

  他不禁輕輕挑眉。

  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副模樣?成婚很緊張?

  而後,下一刻,殷胥目光下移,看見燈火之下,眼前人一身紅色紗衣,近乎透明,似雪肌膚若隱若現,似水的明眸就這般,灼灼地望過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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