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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坐吧。」林正道。

  林正簡單介紹了幾句太醫署的規矩,最後囑咐了幾句:「在這裡,除卻要守醫者的本分之外,還要謹記這是宮裡,不比其他地方,需得謹言慎行。」

  幼青點頭應是。

  說著林正筆墨又停住,忽地想起了什麼:「明日要比平常早一刻到,張院正會在太醫署,他極喜教習醫術,喜勤奮刻苦的學生,更喜提問學生,可提前溫習醫書。」

  林正在書寫醫案的間隙,又順便提問了幾句簡單的醫理,見幼青都答上來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隨後,幼青坐到了角落裡的桌案旁,拿了些疑難的醫案來看,她也不覺枯燥,就坐在這裡一下午,認真地翻看著醫案,又拿了紙筆來記錄。

  時間過得極快,不知不覺到了該用晚膳的時分。

  幼青其實不太餓,但已坐了一下午,於是走出了太醫署略散一散步,活動略顯僵硬的腿腳,算作是短暫的休息。

  太醫署內的太醫,已大都用上膳了。

  林正剛停下筆墨,一旁的太醫就喚了他一聲,林正看過去時,那太醫向他使了個眼色,笑道:「你還那麼認真教她?」

  林正眉頭蹙起:「怎麼了?」

  「薛二娘的那樁舊事,傳得沸沸揚揚,林太醫你不知道?」

  林正有所耳聞,不過今日一見,她並不似傳聞中一樣,瞧著也很耐得住性子,既願意習醫,那就沒有什麼不* 可教。

  「不知,不過只是教學生而已,也無須知道這些罷。」林正道。

  說罷,林正就低頭用膳了,沒有再同人閒聊的意思,方才說閒話的人,終於悻悻地住了嘴。

  大多人都還觀望著,不知該對這薛二娘是什麼樣的態度。

  這薛二娘雖是生得極貌美,但瞧著很是書卷氣,通身安靜又沉斂,言辭沉穩鎮定,一眼看來,和傳言中大相逕庭。

  即便傳言是真的,那也無所謂,一是陛下並非那等嚴苛暴戾之君,不至於因為這種舊事記恨,更不至於牽連旁人;況且這薛二娘能進宮,也可見陛下寬容了。

  只要不惹出禍事,只是一些傳言對太醫院的眾人也無甚影響。

  不過,太醫署極其繁忙,又極需高超的醫術,能待下去的也都不是一般人。

  這薛二娘也未必會待多久。

  怕是還沒熟起來,就要離開了。

  這般想著,眾人又思及近來的繁忙,頓時愁得直嘆氣,近來天氣愈寒,宮中不少主子還有太監宮女等都染了風寒,宮外也有權貴之家時不時來請,簡直是忙得人焦頭爛額。

  誰也沒心思多想別的,又忙起來了。

  幼青回去之後,繼續借著燈火,安靜地翻閱醫案,直到眾人都下值了,才向前伏在桌案上,闔上雙目,緩了緩長時盯著書頁的酸澀,而後收拾東西,準備歇息。

  今夜當值的是潘太醫,已年過半百,並不識得幼青,只看見幼青離開的背影,一邊捋了捋鬍鬚,又低頭看著醫案。

  這孩子倒是挺勤奮。

  太醫署中設置有值班的屋子,只是略微簡陋一些,不比家中舒適。

  幼青沐浴更衣過後,忽地聽見房門叩響了,她換好衣裳後,粗粗地挽好鬢髮,前去開了門。

  是潘太醫遣人來傳她去。

  幼青又回至裡間,理好鬢髮及袍服,才回至了太醫署當中,潘太醫已備好夜診所需之物,瞧著已是候了她一陣。

  看見幼青來之後,潘太醫便喚著幼青一同往外隨著太監而去,一邊在路上低聲同幼青囑咐:「是長生殿來請人,說是夜間嘔吐不止,我去看診,你只在一旁瞧著,若有不懂之處,待出來之後再問。」

  幼青認真地道謝。

  長生殿中,燈火巍巍。

  病倒的是御前侍奉的太監,潘太醫問了些情況之後,又看了舌,把了脈,隨即去一旁寫方子,又讓幼青前去把一把脈。

  待幼青把脈之後,潘太醫也書好了,交予了一旁的小太監,又囑咐了一番,該如何煎服,才喚著幼青出了門。

  潘太醫邊行邊問,幼青一一回答。

  潘太醫有些滿意地捋了捋鬍鬚,這答得很通透明白,清晰又有條理,這醫書讀得還是不錯。

  正行至長生殿門外時,潘太醫忽地又被太監喚住,幼青隨之停步轉身。

  那太監笑著道:「陛下夜間難以安寢,請潘太醫前去瞧一瞧。」

  潘太醫捋著的鬍鬚斷了一根,瞥了一眼身後跟著的幼青,心底深深嘆了口氣,面上卻是沒有波瀾,只跟著太監前去,又在間隙道了句,讓幼青在外頭候一候。

  畢竟是給九五至尊看病,如何也不敢令學生跟著瞧。

  幼青應了聲是,而後在外殿候著。

  直到過了一刻之後,常喜走了出來,笑著道:「陛下請薛太醫也進去瞧一瞧。」

  幼青愣了一瞬,隨即提步跟著常喜入了內殿,行至榻前半跪,問安之後,也未抬頭看眼前只著裡衣的人,以錦帕搭在眼前人勁瘦有力的手腕,輕輕按在其上。

  把了一刻之後,幼青眉頭輕蹙。

  上方響起聲音:「可是有不妥?」

  幼青道:「啟稟陛下,脈象有點奇怪。」

  頓時,跪在一旁的潘太醫,後背冷汗直冒,方才還瞧著挺乖順,怎麼到了御前反倒是胡說上了。

  「願聞其詳。」

  殷胥略抬了抬眼,常喜順意地請潘太醫先回去歇息了。

  潘太醫臨離開之前,又眉頭蹙緊,忡忡地暗嘆,方才瞥見陛下的神色,可不算是很好。

  這還是個學生,怎麼一頭魯莽,連在陛下面前都敢胡言亂語。縱是有不懂的,或者奇怪的,可私下再討教。

  陛下雖是仁慈之君,也未必容得人在御前混說。這愣頭青別惹了陛下的怒。

  這般想著,潘太醫又回頭瞥了長生殿內一眼,捋著鬍鬚直嘆氣。

  殿內燈火忽閃著。

  幼青仍跪於榻前,一身靛藍官袍,一絲不苟地扣好,不著任何釵環,唯以發冠利落而束,纖細腰肢掩在寬大官袍下。

  她的頸項因著垂首而輕彎,臉頰如玉般蒙著光彩,鴉睫輕輕垂著,朱唇淺淡,沉靜而動人。

  年輕帝王從燈火下看過來,一手略支著下頜,明黃裡衣領口微亂,露出其下分明的鎖骨和隱約可見的結實胸口,側臉輪廓深邃,眉目沉而黑,低聲喚:

  「薛太醫。」

  第32章 滾在床榻。

  長生殿內, 熏著燎燎香氣,幽幽的檀香在整個殿內氤氳,燈火映照下來, 榻上一坐榻邊一跪的兩人身影拉長著映在光亮的玉石地面之上。

  幼青仍跪伏於榻邊,垂目思索著,直到上方又傳來一聲,「薛大夫」, 幼青方才從專注地回憶脈象中回過神,仍沒有抬頭看榻上之人,只斟酌著開口。

  「陛下的脈象, 略有特殊, 微臣也拿不準是什麼病,又或者,是微臣學藝不精, 並無大礙也有可能。」

  幼青眉心蹙起, 「陛下恕罪,請容微臣回去之後翻閱醫書。」

  上方傳來聲音, 「起來回話吧。」

  幼青停頓了一瞬, 輕輕撫平衣袍,而後緩緩起身,立在榻下三尺之遠處,眉眼依然垂著,繼續思索著回話。

  「陛下的脈象, 微臣似是曾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過,只是太久了, 已記不大清了。」

  殷胥不是很在意,只輕應了聲, 又道:「先坐吧。」

  幼青先是愣了一瞬,沒有任何動作。

  殷胥笑道:「這裡沒有旁人。」

  幼青終於抬眼,環顧殿內一周,內殿的確已經無人,宮人等都在外殿候著,隨時聽候使喚。

  她的心弦稍稍松下,輕捋了捋袍服,將褶皺都壓平整,想了片刻後,聽命行至桌案的對面坐下。

  殷胥抬手端起杯盞,沒有喝,只是放在掌心輕輕地轉,微微垂目,輕聲問 。

  「前些日子送的點心可收到了?」

  驟然從君臣之中轉換過來,幼青略微有些不太適應,輕輕點點頭,而後才反應過來如此也比較失禮,又補充道:「啟稟陛下,已收到了。」

  「宮中新制的點心,可還喜歡?」他問。

  幼青回憶了下,是最下層那幾塊極漂亮的點心,她只吃了一塊,本也嘗不出味道,都吃了倒也算不值,所以其餘的分給了玉葛丹椒,聽說是很好吃。更何況,是御膳房做的點心,怎麼都不會難吃的。

  於是幼青點頭:「好吃,甜而不膩。」

  殷胥聞言凝了一瞬,抬起了眼眉,眉心微不可見蹙了下,目中閃過一絲疑惑,啟了啟唇欲要開口說話。

  幼青卻想了想,先開了口:「陛下那日送的紙條,其上的祝福,臣女也看到了。」

  願卿: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只是——」幼青頓了頓,垂下眼,「臣女有負陛下所望,沒能爭得頭名。」

  殷胥眉目變得柔和而輕,他放下手中的杯盞,望著幼青道:「已是極好,無須苛求自己,且醫術並不只在這些筆墨答卷之上,揚州之幾年救人無數,開設女醫館,治時疫,樁樁件件遠比這些答卷更重。」<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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