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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之手掌蒙眼:「第二個用法,這花燭燃下的蠟水……並不燙,若直接觸之,氣引之效,更勝百倍。」

  我大驚,忍不住學了下符有期常用動作,肅然後仰。

  遠之被我的激動嚇得有些怕:「桓九,今日就別了,下次吧,下次……」他閉上眼,「用在我副靈根上。」

  我爪子一頓打滑,差點把這玩意掀掉。這下我稍稍冷靜,也有些害怕了,把花燭放到旁邊,貼緊他,抱著他:「遠之,我突然覺得,我們,我們兩個總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我本就是魔修,什麼樣都很正常,你,嗯,你那么正道,好像和我在一起後,我就把你帶壞了,越來越不成體統……」

  明明剛才,遠之還臉紅得不得了。

  我這樣一問,他轉過身來朝著我,眉眼卻十分松和,那麼溫柔:「行事正道,在兼濟天下,本不在這些事情上。」

  他越這樣,我越是怕:「可我總覺得,我這樣是玷污了遠之。而且好像我們一開始,也沒有這麼……」

  我話未說完,遠之忽然往前一靠,他如今在我看來小小的一隻,整個掉進了我胸口:「這是因為,我喜歡你,我太喜歡你了,桓九。因為太喜歡,無論你怎麼對我,我都難以自抑。」

  我有些無措:「是,因為喜歡我?但但但,也好奇怪……」

  遠之微微垂下頭:「我猜,可能還因為我想讓你占有我、留戀我,讓你感受到擁有我的快樂,這樣,你就不會再捨得……死在我懷裡,一個人走了。」

  他的聲音開始澀啞:「桓九,我那次不該說讓你去死,我也會犯錯,你不要總聽我的話。」

  第123章 準備

  這一次,又是遠之在我的懷裡,快哭了。他落淚沒有聲音,反而更可憐。

  我沒有想過那次兵解,遠之心裡,竟是覺著是他口不擇言逼死了我,覺得對我有虧欠。他,他怎麼能覺得欠了我呢?

  我趕緊摸摸遠之頭髮:「遠之你別哭,哪怕沒有這些,我以後也不會離開你的。你別哭,哎你別哭……」

  可遠之的眼淚一點都沒有要停的樣子,我怎麼都擦不乾淨,急得自己眼睛都熱了:「你幹嘛學我……怎麼都學我,我喜歡哭是想要遠之哄我,但遠之也在哭……這樣子還有誰哄我們呀……」

  於是,得到合歡閣新品當夜的結果便是,我和遠之抱著一起哭,直至哭累,又一起抱著睡著。

  我生了心事,沒睡太久,便已醒轉。這次我沒吵醒遠之,只靜靜瞧著他淚痕未乾的面龐。

  我以為我們在一起後,一切都好了,可這次我才發現,原來他心裡還是在偷偷藏著許多苦,壓抑著很多情感。

  其實現在,我們之間好多事早已不需要這麼壓抑著,但估計……遠之壓抑自我遷就他人,十幾年,已成習慣,就算風浪都過去了,他還是沒能改過來。

  就像我們某些事上,他也總別彆扭扭的。

  他不知該怎麼愛自己,不知怎樣才能心念通達。他從來,就沒有通達過。

  我必須為遠之做一件,能讓他敞放心胸、特別開心的事,讓他學會自己喜歡自己。

  我能想到的便是和夢裡一樣,鄭重求親,再辦結侶典儀。

  但……我雖並未做那首禮,可求親,我幾個月前已拽著和夢裡差不多的一堆聘禮求過,遠之一下就答應了。求得不完美,專門再求一次,又很奇怪。何況我什麼都是遠之的了,再拿任何聘禮,不都左手倒右手嗎?

  結侶典儀,更是滿地開花。不說以前就辦過一場大的,後來我們又在增城派、聖教、遠之的山下宅子、遠之的第一第二個洞府補過五場只有我們二人的,拜了五次三清和天地高堂。我們拜完就急著去床上了,對心念通達好像沒什麼用。

  要辦到遠之心坎上,真的很難。

  我有點想不出該怎麼做。目前能想到也許有點用處的,就一件:先抽空要到璞玉,親手做個玉冠。

  第二日,小相逢的滿月宴,在聖教廳堂里辦了十幾桌。除卻昨日的一群人,符有期還宴請了部分有空的聖教弟子,且今日我哥和樂扶蘇也來了,各自為小相逢送了禮。

  然後這宴席就開始了,很隨便,連小千都到處彎豎著尾巴走來走去。符有期和花娘講過幾句話後,就讓大家在各種宴桌愉快用餐。畢竟聖教本來弄這些就不愛複雜,且只是滿月又不是婚……

  我和遠之一條桌,我正想著,一轉眼,就見遠之碗裡已堆了不少東西。

  煮羊肉片,螃蟹腿,鍋包肉。

  宴桌上有增補靈氣的仙食、魔食,他全沒動,就那幾樣當添頭的凡食,都在他碗裡了。

  遠之正在認真地拆螃蟹,緊皺眉頭,好像不大能分得清螃蟹身上哪裡能吃。我盯他久了,遠之也抬目光與我對上,侷促起來:「這不好拆,吃了不對的地方會胃寒,我也不太會拆,你別吃。」他竟以為我不會拆,想跟他搶。

  我說:「遠之,我們是修士,就是把它連殼啃了都不會胃寒的。」

  遠之對著被他拆成亂麻的螃蟹,很犯愁:「但一般也莫要連殼啃吧。」然後繼續研究。

  我知道這幾樣肉在人間都算大菜,但這是修真界,它們就只能做添頭。我看遠之拆個添頭螃蟹這麼起勁,一拍腦門,想到問題了。

  好像我就沒帶遠之正經吃過一頓他喜歡的人間大餐?

  仔細回想,以前我們只吃過小食,客棧用我喜歡的口味,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直接辟穀。和遠之行走天下後,我們精力更傾向於除邪和修行,五穀之物不自覺便遠離了。幾次婚宴,遠之一口熱菜都沒吃上。

  可誰不喜歡吃美味的東西呀,我吃山下辣菜,都覺得很放鬆很開心。遠之還做過那麼久凡人,肯定更垂涎。

  遠之努力將螃蟹拆得只剩裡面的黃,拈筷子一口一口抿,點點頭,提著蟹殼往我碗裡趕了一些,讓我嘗嘗。

  我將蟹黃嘗了,確實很好吃,心中暗將此事記下。吃東西,這是一個能讓遠之心念通達的方向。

  且,我現在就要讓遠之稍微先通達一點。

  於是我衣袖一振,換個大馬金刀的坐姿,拿來一隻螃蟹。我要拆給遠之吃。

  「……」

  我知道遠之全程在盯著我。最後他應是忍無可忍,說:「在人間,螃蟹不便宜。停手吧,太浪費了。」

  螃蟹黃我弄不會,蟹腿還是會的。我把所有螃蟹的蟹腿肉剔出來,都堆到遠之碗裡。遠之享用著,眉目舒展很多。

  於是我將目光投向對面長桌,我舅舅。這邊遠之在乖乖地吃,我正好藉口說事,到對面去找舅舅,悄悄問靈梭冷玉的事情。

  舅舅懵然:「什麼玉?」

  我更驚奇:「難道不是我哥當年送了一塊靈梭冷玉的璞玉,給您和舅母當結侶賀禮嗎?舅舅,我可否要來,給遠之做個發冠?我會用別的東西換,看舅舅想要什麼。」

  舅舅很無奈地解釋,賀禮是有,但那不是靈梭冷玉,是九霄輪玉,通體火紅,確是絕世好玉,做的法器用心淬鍊最高可達七階半,但……

  舅舅兩根手指比了個圈:「就這麼大,做不了發冠。」

  可惡的夢境,居然誤導我。這麼點大,只能做扳指。遠之法器也純粹凌空驅使,做什麼扳指。

  舅舅直接就把九霄輪玉拿出來,給我了,也和夢境裡一樣,沒要我東西。

  藏好九霄輪玉,回去又安撫一會遠之後,我出了廳去吹吹風,對著小玉塊想辦法。這么小的玉能做成個什麼呢,爛腦子快想。

  身後哥哥壞兮兮的聲音飄來:「小九怎麼回事?滿眼愛恨情仇。有什麼感情矛盾,跟哥哥講,讓哥哥高興一下。」

  我:「……」

  我坐在台階上,跟我哥說了。

  然後我腦門就被哥哥拍了一下:「辦那麼多次結侶典儀,一次都沒辦到正途上。難怪沒法完全叩開人家的心。早知不該把你關聖教里幾十年,腦子都關壞了。」

  我低頭說:「可就是很難辦呀,遠之不喜奢華,我辦典儀辦大了花多了會被他罵。典儀之後本就該是洞房……好吧,如果再辦一次我一定不著急,但我覺得這還不夠,而且這塊玉太小了沒法做頭冠……」

  哥哥開始一樣樣跟我掰:「第一,當年大辦的那場典儀,我有聽說過,你們搞出許多不愉快的事情,沈公子心中定藏著幾分不悅;第二,沈公子師弟妹眾多,關係形同至親,他心底里應更希望結侶典儀能辦熱鬧,得到師弟師妹的祝福。」

  我一想,點頭認同:「哦,所以我之後只跟他辦小的是錯的。而且……」

  我忽然記起,當日增城派,沈晝師父衣冠冢前,是我說怕人情世故,遠之才改口,說就辦我們二人的典儀,不叫別人。

  遠之不是不想熱鬧,他是在遷就我。

  哥哥繼續講:「第三,不辦奢靡,並不意味著就會辦得不好看。另外,你們每次都拜拜拜的,這也須改,你要重辦,就須體現出你獻上真心的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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