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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會,我才消化她所說的這些話,一個可怕的猜想自心底升起:「如果,如果他們成功,那林會如何?也會,飛升嗎?」

  她搖搖頭:「等聖君飛升之際,他們就會把他一口氣吸乾。但誰讓他是那女魔頭的孩子?雖然可憐,這就是他的命。」

  腦中一聲驚雷,炸得我心肝俱裂。

  「所以……是假的……」想起那女魔頭哄他閉關三日的話來,我渾身發抖,「她騙他的,我要去告訴他……」

  大夫人一把將我擁住,死死捂住我的嘴:「彌伽!彌伽,來不及了,聖君已然閉關,殿外重重把守,你又在這聖殿中出不去,根本不可能見到他!而且他空是個承載靈力的容器,可沒有修煉過荼生教的功法,就是個柔弱無用的擺設,每隔一段時間,那女魔頭就會把他的靈力吸走大半,他根本沒有力量對抗那女魔頭。知道了又如何?他能做什麼!」

  我咬住她的手,才不致自己痛哭出來。

  那林只知道他的阿娘對他寄予厚望,逼他修煉成神,又哪裡知道,這厚望的背後,是一張布滿了貪婪蜘蛛的大網,將他的一生困在了裡面,它們一點點吸食他的血肉,直至將他吞噬殆盡,屍骨無存。而我,親手把他往那張網裡推了一把。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突然,腦子裡掠過一道閃電,將我混亂的思緒照亮。

  我被帶來此處,那林被支走……

  原來如此。原來那女魔頭已知道了我是誰,

  那麼,為今之計,只剩下一個辦法,能救那林。

  「大夫人,我…已與聖君雙修過,已經有靈脈了。」我看著她,深吸一口氣,盡力保持平靜,「你方才說,他們要吸神妃的血才能化解業力,那不就是,要吸我的血嗎?」

  「你已與他雙修過了?」大夫人不可置信的睜大眼。

  我點了點頭。

  「所以,那女魔頭才要支開聖君,把我帶到聖殿裡來……大夫人,我,已經活不成了。把毒藥,給我吧。」

  她倏然站起來,踉蹌幾步,扶著牆才站穩:「我這就去取。」

  「大夫人。」我叫住她,「勞煩你,我宮中寢居的枕頭底下,有一枚紅玉髓的戒指,請你將它一併取來,我想,戴著它走。」

  門被關上,我伏在地上,蜷成一團,靜靜等著。

  過了一會,門外,忽然傳來數人的腳步聲,宛如死亡的喪鐘。

  「送他去祭壇吧,長老們和教皇都等著呢。」

  第97章 隕落

  我一動不動,蜷在那裡,泥塑木偶一般,任由幾個紅衣祭司們闖入門外,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架了起來。

  一個瓶子被遞到我鼻下,異香直衝鼻腔,饒是我立刻屏住呼吸,也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轉瞬便失去了意識。

  冰冷的水滴落到臉上。

  我緩緩睜開眼,便看見了上方圓形的穹頂,一輪圓月離得很近,月光籠罩在我的周身。

  周圍傳來奇異的吟唱聲,我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置身於為那林作畫的那聖殿中的祭壇中心。

  一群紅衣祭司圍繞著祭壇周圍,手中皆捧著一把利刃。

  祭壇前方高台的寶座上,坐著那被眾星拱月圍繞著的白髮女魔,她慵懶地搖著扇子,懷裡還依偎著個身軀半裸、面容英朗的長髮男寵,正捧著琉璃托盤,餵她吃櫻桃。

  而她身旁那些站著的身著紫色長袍尖帽人——顯然便是荼生教的長老們,皆盯著我,那眼神就仿佛在看著一盤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我背脊發涼,坐起身來,手腳牽動出噹啷響聲,才發現自己的手腳皆被栓上了沉重粗大的鎖鏈。

  毒藥還沒有服下,我不能就這麼死。

  我掃視四周的紅衣祭司,希望找到大夫人在哪,可他們都蒙著面,我一時竟分辨不出,不由一陣心慌。

  「恭喜教皇,賀喜教皇,在飛升之前,終於尋得了一個絕佳的祭品。」一聲低笑自身旁響起,我抬眼看去,那是個胖子,一雙眉眼細長如蛇,我認得,那就是送我進宮的祭司之一。

  「此次能尋獲這祭品,班丹功勞不小,不若教皇等會賜他與我們共飲?」那依偎她懷裡的男祭司笑著提議。

  「他不過一個紅衣祭司,有什麼資格與我們這些長老共飲?」一個蒼老的男子聲音怒斥,「祭品只有一個,我們分食都不夠,哪兒輪得著他?」

  我打了個寒噤,分食?

  「就是,若此次身上業力還未消除乾淨,飛升就難了。」老婦的聲音應和,「我們都老了,等不起了!」

  「長老們莫生氣,班丹不求能得此殊榮,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教皇與長老們若得以順利飛升,我們這些雞犬們,想必亦能沾沾仙氣。」胖祭司諂媚地笑道。

  「你倒真是懂事。」女魔頭輕笑,「你此次尋獲祭品有功,本尊自要賞你。便許你晉升紫衣長老,如何?」

  「多謝教皇恩典!」胖子感恩戴德地跪了下來。

  我極度不安地環顧四周,試圖找到大夫人的所在,頭頂卻忽然暗了下來。抬眸望去,穹頂上方,竟開始了月食。

  「好了,時辰已到,開始祭祀吧。」

  見紅衣祭司們朝我圍過來,我蜷起身軀,縮成一團,卻無力阻擋尖刀劃開皮肉,貫穿皮肉,細碎的劇痛中,我渾身顫抖,忍不住慘叫起來,忽覺右手被飛快塞入了一個硬物。

  垂眸看去,手心裡,是那枚紅玉髓的戒指。

  只是上面被塗了一層什麼,泛著瑩瑩的綠光,我意識到什麼,抬起眼皮,看見了大夫人含淚充血的眼眸。我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見她忽然抬起尖刀,轉身朝祭壇前方的高台衝去。

  「有刺客!保護教皇!」

  四周霎時一片騷亂,我趁機將戒指塞入了嘴裡,用力一咽。

  玉髓堅硬,磨破了我的喉管,我嗆出一口血沫,在窒息感中恍惚望向前方——大夫人被尖刀貫穿了心口,就倒在幾步之遙,連祭壇的邊沿也不曾越過,圓睜的雙瞳望著我,眼角滑下一滴血淚,便如多年前,我的阿娘一般。

  一股灼燒感自喉頭蔓延開來,仿佛腸穿肚爛,我劇烈的咳嗽起來,一陣陣打起哆嗦,四肢的鎖鏈卻被驀然扯緊,幾個身影逼近過來,伏在了我身上。有的抓住我的手腕,有的攥住我的腳踝,有的埋首於我的頸間,在那些劃開的刀口上大口舔舐,甚至乾脆撕扯吞噬起我的血肉,宛如野獸分食獵物。

  我已疼得麻木,視線亦漸漸黑下去,盯著那白髮女魔,見她將懷裡的男寵推開來,自高台緩步走到了我面前。只聽得撲哧一聲,我低頭看去,她尖尖五指竟沒入我心口裡。

  劇痛襲來,我張大嘴,嗆出一口鮮血。

  「如此成神……所求為何?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我咬牙擠出零碎的幾字,仰頭看她,卻見她竟微笑起來,凝視著我,眼神悽然又瘋狂,仿佛並不是在看著我。

  「我受盡了踐踏,才有今日。唯有成神,方能凌駕眾生之上。」安心去吧,待我他日成神,自會渡你尋一個好的來世。」

  鮮紅的心,被她挖出來的瞬間,我身子一輕,竟浮到了半空。

  垂眸看去,我竟看見了被畫了一個環形法陣的祭壇中心,一抹漂在血水之上的慘白身影——那竟是我自己。

  我心頭一陣茫然,與我自己那雙空洞無神的雙目臨鏡照影般對視了片刻,才意識到,我已經死了。

  我以為會很痛苦,沒想到,竟死得這樣快。

  「咳咳!」

  忽然,幾個伏在我身上吸食鮮血的長老劇烈咳嗽起來,有的渾身抽搐地滾到地上有的半跪在地,掐住自己的脖頸大口喘息,一股一股的黑沫從他們的七竅里噴涌而出。

  毒發作了。

  我盯著那捧著我心臟,正啜飲我心頭血的女魔,期待著她毒發,卻見她驚愕地捂住嘴,我的心臟一把捏碎,也伏倒在地上,拱起背脊,口鼻間滲出黑水來,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爬滿了血紅色的脈絡,身子扭曲起來,發出咯咯的筋骨折裂聲。

  「聖女!」那男寵驚叫起來,撲到她身旁,將她抱到懷中,拍打著她的背脊,摳挖她的咽喉,可無濟於事。

  「好,好!」

  我擊掌稱快,可惜我已是鬼魂,她聽不見我的喝彩。

  正當此時,不知何處傳來一陣騷亂,有人大叫:「聖殿中正在舉行祭祀,教皇設了禁令,王上,王上,您不能進去!」

  「什麼祭祀,明明就是在給九哥舉行神婚罷?滾開!」

  第98章 燈淚

  正當此時,不知何處傳來一陣騷亂,有人大叫:「聖殿中正在舉行祭祀,教皇設了禁令,王上,王上,您不能進去!」

  「什麼祭祀,明明就是在給九哥舉行神婚罷?滾開!」

  我朝騷亂處望去,竟見數十名持刀的侍衛沖了進來,與那些守在這石殿門口的紅衣祭司們廝殺起來,一個衣衫華貴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衝進來,只往祭壇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便僵立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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