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一陣沉默過後,那女魔頭竟輕笑了一聲。

  「母尊可以救他,但有個條件。」

  「什麼?」

  「你既與他雙修過,突破最後關隘,便在眼前。你閉關三日,定能飛升,三日後,你以天神之軀,來迎娶你的神妃,母尊會為你們舉辦盛大的婚典,昭告日月,令普天同慶,如何?」

  飛升,就在眼前了?

  我抬眸看向那林的臉,喜悅又悲傷。

  我撫上他的臉頰:「那林,聽你母尊的話,閉關吧。我害怕,我不想死,讓你的母尊救救我,只要能活下來,我答應,和你在一起,做你的神妃,好不好?我等你,以天神之軀,來迎娶我。」

  他一怔,垂眸看向我。

  我望進他那雙藍眸里,只恨不能望上萬年。

  「好。」他擁緊了我,激動不已,望向那女魔時,眼神卻還有些猶豫,「母尊,他若出什麼事,便是令天翻地覆,我亦在所不惜。」

  那女魔斂了笑意:「母尊自當盡力。三日後,你便是天神,即便母尊能力有限,沒能救得了他,你擁有神力,難道還救不了他嗎?」

  那林看了我一眼,我點點頭,他眼神才沉定下來。

  將我一路抱到那巍峨的聖殿前方,那林才肯放我下來。我隨紅衣祭司與那女魔走入門內時,聽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彌伽!」

  門在眼前緩緩合上,我揚起唇角,凝目看著漸漸合攏的門縫間他的臉,深深印刻在腦海里。

  這最後一眼,你千萬要記得我笑的樣子。

  第96章 真相

  「你們帶神妃去泡藥浴吧。」

  聽見那女魔的聲音,我回過頭去,將頭壓得低低的,從髮絲間盯著她的背影,十指攥緊。似是感覺我的目光一般,她忽然轉過身來,伸手挑起我的下巴。我垂下眼皮,任她打量,不知她是否認出了我來,心臟緊繃起來,卻感到下巴的手指很快挪開來:「可惜了。若無這道疤,你應當是個美人,與我兒一同留在畫像上,也算相襯。」

  ——想是沒認出來。我鬆了口氣,低頭道:「臣生的丑,的確配不上聖君,教皇若想令擇神妃,臣絕不敢有異議。」

  「罷了,誰讓我兒喜歡你呢。」她笑嘆一聲,竟也沒有為難我的意思,轉身上了前方的階梯。我盯著她的背影,牙齒咬出血來。

  浸入浴桶中,胸口的疼痛漸漸緩解,我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頭皮似被什麼輕輕掠過,像是一把梳子。

  我抬起眼皮,回眸看去,對上一雙神色溫柔的眸子。

  「乾娘?」

  她在唇間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這浴室門外有人。

  「小聲些。」她低低道,解下面紗,露出一張布滿扭曲傷疤的臉,那臉像是被火灼過,根本分辨不出原來的面貌,凝眸看著我,「還認得我嗎,彌伽?過去是我待你不夠好,你不記得我也正常。」

  我盯著她看了半日,終於認出她是何人。

  她竟然是……彌家的大夫人。

  「大夫——」我剛剛驚呼出聲,就被她一把捂住了嘴。

  我壓低聲音:「你沒死?」

  我以為,那天晚上,除了我和彌蘿,彌家再無人活下來。

  她又戴上面紗,一面為我洗頭,一面在我耳畔低低道:「那日我重傷昏迷,本來也以為自己死了,卻又被火灼醒。一醒來,就看到了我兒女死不瞑目的屍骸……那一刻,我便發誓,若能活下來,餘生一定要為我的心肝寶貝復仇。蒼天有眼,我命不該絕,僥倖活了下來,加入了教會,裝作信徒。因我能熟記教義,做事麻利,又守教規,得以混到了使女的位置,能接近那女魔頭。這聖殿中,不止我一個想要那女魔頭和那些長老死的,可我們還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我心頭一悸:「你在這裡,見過彌蘿,是嗎?」

  她為我梳頭的手僵了一僵,點點頭。

  我喘不上氣來,問:「她……走得痛苦嗎?」

  大夫人沉默了一陣,才道:「本來,她與你一樣,是要成為神妃的。」

  「什麼?」我驚住。

  大夫人搖搖頭:「是那女魔頭定的,那幾年,聖君被關在塔里,據說是得了瘋病。那女魔頭把彌蘿養在這聖殿裡,封她為神妃,本來打算在彌蘿滿十八時,將她嫁給聖君,可她剛滿十七歲,就與這裡的一位男祭司生了私情,兩人還有了肌膚之親,相約私逃,我幫了他們,可他們卻還是在逃走的當夜,被發現了……」

  說到這裡的,她的話戛然而止,似是不忍再往下說。

  我心如刀割,攥住她的手:「後來呢?」

  「那女魔頭發現彌蘿被破了身,勃然大怒,將那祭司和彌蘿都關了起來,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只是那日不久後,聖殿神龕的人骨供燈,就多了兩盞,一盞是男子脊骨做的,一盞……是少女。」

  我從桶中躥起:「我要殺了她……」

  「別衝動!」她將我按回水中,」你赤手空拳,如何殺得了她?」

  「有什麼法子可以殺那女魔頭?」

  「用毒。」她一邊為我梳頭一邊附耳低語,「我在這裡待了這麼些年,識得了這裡的一位資歷極深的祭司,他與我同病相憐,多年前兒子被選中做了祭品,便臥薪嘗膽,潛伏在教中伺機復仇。他研製了一種特製的蠱毒,只需一點,就能毒死這些身懷靈脈的邪教徒。你聽我說,那女魔頭和她的信眾們修煉邪功,多年來都依賴聖君的血來淨化反噬,只要你對聖君下毒,那女魔頭和她的信眾就能……」

  「不!」我低呼出聲,「我絕不會對他下毒,利用他來復仇。」

  「為何?」她皺起眉心。

  大夫人顯然不知道我和那林的過往,和他的感情,我亦無法開口,告訴她,我深愛著仇人的兒子。我攥緊拳頭,只道:「我和聖君接觸過,聖君……很善良,是個好人,與他們不同。」

  「他是那女魔頭之子,是你的仇人之子,況且都說他已修煉成了不滅金身,就算是下毒,也毒不死他。」

  「你不了解他。」我搖搖頭,「總之,我絕不會利用他來復仇。沒有別的法子嗎?我成了神妃,有機會接觸那女魔頭。」

  「你不願意對聖君下手,便沒法置他們於死地,趁早離開這兒。今夜子時,我便會想法子和你混出去,送你離開這兒。」

  「我不走,大夫人。不殺了他們,以後還會有個千千萬萬個阿娘和彌蘿。彌氏全族,都慘死在他們手上,不為家人報仇,我心難安,一人苟活下去,又有什麼意思?就沒有別的法子嗎?」

  她沉默了許久,才長嘆一聲:「為何神妃,偏偏是你,偏偏是彌蘿?」

  「什麼意思?」我疑惑道。

  「成為了神妃,他們也會吸你的血,將你的血吸食殆盡!這就是我要送你走的原因,彌伽…若你不是我彌家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我會毫不猶豫的利用你。你若留在這兒不肯走,只有慘死的下場。」

  我心下一悚:「為何成了神妃,他們就要吸我的血? 」

  是因為我和那林雙修過,生出了靈脈嗎?

  「你無需知道那麼多,聽我的,離開這兒便好。」大夫人放下梳子,便要起身,我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

  「我說了,大夫人,我不走。若能用我一命,為家人報仇,也換得此後無數人活命的機會。我求你,利用我,當殺他們的那把刀。」

  她久久地凝立在那兒,淚水落在我手背。

  「你可知,我方才對你講那些,其實就是動了利用你的心思,你這傻孩子。」她扭過頭,淚水淌過被烈火灼過的扭曲面容,驀地跪下來,捂住了臉。我從後邊抱住了她,想像著她是我的阿娘。

  若我的阿娘在世,想必也會與她一般,為了向仇人討債,隱姓埋名,孤注一擲。

  待拭乾淚水,她才回過頭來,低聲道:「那祭司與我說,荼生教供的那所謂的神祇,吞赦天尊,就是曾經摩達羅國的國教,占婆教的教主。他於飛升成神之際,被和他雙修的明妃,也正是聖女暗殺。他雖未飛升成神,可屍身里已生出舍利,那舍利中蘊藏著豐沛的神力,聖女將屍身盜走,叛出了占婆教,成為了被占婆教快要屠殺殆盡的荼生教的聖女,帶領殘餘教眾來到了古格,將占婆教教主的屍身葬在了蘇樓山心。

  這些年,她與那些長老們想借舍利中的靈力修煉,可那舍利中除了靈力,也蘊藏著占婆教主臨死的怨念,凡是用他舍利修煉的教徒,皆會被惡詛侵蝕,他們稱之為『業力』,其實就是占婆教教主的怨念。只要膽敢染指舍利,便會遭他的怨念啃噬,便如中慢性劇毒,輕則傷及皮肉肌骨,重則當場橫死。」

  我聽得全身發冷:「那,那林……」

  「聖君是他們修煉的爐鼎。他是占婆教教主與聖女的親子,又遺傳了那教主的天生靈脈,一身神血,故而能承載靈力而不受反噬,可通過他修煉的聖女與長老們,仍然逃不過業力侵蝕,所以他們四處尋找能夠替他們吸收業力的替身,也就是中元節出生、命盤坐陰的孩子獻祭,這些孩子被耗死了一個又一個,皆因體內並無靈脈,吸收不了多少業力,可一旦成了神妃,與聖君雙修過,體內就會生出靈脈,他們若吸食了神妃的血,就能化解體內的業力,飛升成神。」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