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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禹應了一聲便徑直走至書架處,將帶來的書放了進去,又從里抽了兩本出來,隨後坐至旁邊的木椅上看了起來。

  這是劉晟每晚最期待的畫面,而今卻覺得刺眼。

  他的書房李禹可以隨意進出,重要的機政文件也未防著李禹。可是,這份信任在此刻顯得尤為可笑。

  劉晟起身走到李禹身旁,未像往日般從後面抱住他,只平靜問道:「孤此趟去西北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不若你隨孤一起去?」

  李禹聽了,抬頭道:「去看你打我的國家?」

  劉晟:「你是我的人。」

  李禹合上書,輕聲笑了笑:「太子殿下,不管我身在何處,與誰交往,都改不了我是北國人的事實。還是說,你想帶我去當戰俘?哦,這倒是個好方法。」

  劉晟閉了閉眼,繼而低語:「你知道朝堂上有多少人希望你死嗎?」

  李禹風清雲淡:「那又如何?」

  「我在朝堂上護了你多少次,你可知?」

  李禹直視劉晟:「那又如何?你護得了一時,護得了我一世?」

  劉晟:「孤當然能護你一世,只要你願意。」他想從李禹的眼中看出些希冀,卻什麼也看不到。

  「我累了,睡了。」李禹不欲再糾纏,起身便要去塌上。

  劉晟抓住他的手:「孤會坐上那個位置,屆時你想要什麼便有什麼,你想回北國看看,孤陪你去。」

  自看到那張字條開始,劉晟坐在書房一整個下午,然而他想的並非李禹向北國通風報信的行徑,而是如果李禹立場與他並不同,如果李禹的行徑被人發現,他要如何護住李禹?在北國和他之間,李禹會選擇誰?

  他現在看到李禹如此,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心上被刺了一把刀,但即便如此,他仍舊不願放手。

  李禹頓住身形,問道:「果真?」

  「當真。」劉晟回道。

  所以你不要站到我的對立面,不要讓我失望。

  劉晟想賭。他拉著李禹坐到案前,打開輿圖:「兩日後,孤走子午道,再上安倉道,穿過橫馬關入西北。」他低頭去看李禹,只見李禹專注地看著輿圖。

  「你與孤一起去,屆時孤帶你去北國走一走。」

  這句話明顯觸動了李禹,只遲疑了須臾,點頭道:「好。」

  兩日後,劉晟帶著兵馬向西北而行。一路走過來,天氣越是乾燥,景象越荒蕪,漸漸由綠植到黃土。

  「難怪你們要來搶占中原的土地。」劉晟在馬車上對李禹道。

  李禹不置可否:「我們也有草原,有水源,只是相對中原來說,資源貧瘠,現下天氣連年乾旱,牧民和農民都活不下去。」

  這是李禹第一次與劉晟談起北國的境況。

  劉晟摟著李禹回道:「所以孤不同情弱小,但理解弱小。若孤是你的可汗,不一定做得比他好。」

  李禹正在看書,聽這話卻停了下來:「不,你會做得比他好。」

  「哦?」李禹甚少認同自己,劉晟有些吃驚。

  李禹:「如果是你,北國不會走到這步。」

  劉晟:「就這麼信我?」他心情甚是愉悅。

  李禹:「不是信你,是信你的能力。劉晟,你確實是個天生的帝王,大靖有你是大靖之幸。」

  劉晟十分受用,閉著眼感受著懷裡人的溫度和馬車外毫無規律的顛簸。忽而,一個問題在腦海閃過。

  他悠悠地睜開眼,問:「此次前去西北,你希望孤贏,還是北國贏?」說罷,劉晟自嘲,這個答案不言而喻。

  李禹側靠著劉晟的胸膛,許久未答。

  「罷了。」劉晟話音未落,卻聽懷裡的人說道:「作為北國人,我希望你輸,作為李禹。」李禹頓了頓,才道:「我希望你贏。」

  劉晟沒想到能得到這樣的回答,心裡欣喜若狂,卻按著情緒道:「你心裡有孤的,是不是?」

  李禹未回答,只是抬起頭,摟住劉晟的肩膀。

  兩人灼灼地對視,李禹主動親上劉晟的唇。劉晟受寵若驚,反應過來後摟住李禹的腰,像要把他揉進身體裡。

  劉晟鎖死馬車的門窗,兩人在顛簸的車上瘋狂地做了起來。

  劉晟的動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直把李禹弄哭,聽到他求饒的聲音方才罷休。外頭駕馬車的宮人和在旁邊的侍婢也不知道聽到沒有,只是紛紛低著頭。

  翌日,比晴空還風清氣爽的,是劉晟的心情。他看著懷裡熟睡的人,眼裡滿是疼惜。

  「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是不是?」

  熟睡的人沒有回答,劉晟幫他掖了掖被子,往馬車前室走去。他巡視著周圍,軍隊正有序地行進,半日後便可到達橫馬關。

  「青木。」劉晟喚道。

  青木從馬車後馭馬走至劉晟身邊,回道:「殿下。」

  「都安排好了嗎?」

  青木:「回殿下,已安排妥當。」他望向劉晟,欲言又止:「殿下一定要這麼做嗎?」

  劉晟未語,望向蒼茫的遠方,久久駐足。

  李禹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馬車內一片暗沉,他打開竹簾望向天空,夕陽已經快下山了。回望內室,劉晟並不在。他正欲起身,馬車卻突然劇烈地抖動起來,繼而快速地往前衝去,李禹反應不及,跌坐在座位上。

  劉晟原本騎馬在外與督軍商議,見馬車快速往前飛奔,便馭馬跟上。車架與他的馬都太快,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一車一馬已經衝進一處樹林。

  馬車疾馳,劉晟策馬而追。樹林裡的樹雖長得稀疏卻雜草叢生,馬蹄生生被刮出了道道血痕。眼見馬車穿過樹林便要衝向懸崖,劉晟從馬背上一躍,腳點馬背用輕功向車架飛去,直飛到前室生生將馬栓拉住,那馬卻似瘋了一般,前蹄上仰而後調轉方向往旁邊奔去。

  七八個黑衣人從叢林中沖了出來 ,提著大刀直向馬車砍去。劉晟邊馭馬邊從馬車的暗匣中抽出一把劍,擋住來勢洶洶的進攻。由於黑衣人太多,劉晟邊擋邊駕車往反方向開,卻未想到了半途馬中毒身亡。

  劉晟從前室飛躍而起與黑衣人纏鬥,劍花四起,塵土紛飛。他身手雖好卻架不住七八個死士紛擁而上。而打鬥現場不遠處,青木帶著暗衛遠遠埋伏著。

  有一暗衛實在忍不住,問青木:「太子殿下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再下去恐有性命之憂。」

  青木何嘗不知,他死死盯著遠處,咬牙切齒道:「殿下吩咐萬不得以不得出手,除非......」除非孤只剩一口氣,你們才能出來。劉晟是這麼說的。

  很快,劉晟左手受了劍傷,而他正要擋住來自前方的攻勢時,被人從後面砍了一劍,鮮血順著外衣很快流了半個背。他用盡全身力氣,用輕功突出重圍,七八個黑衣人緊隨其後。但他受的傷實在是重,跑到一半便被追上,眼見著黑衣人的劍就要刺破他的胸膛,車架處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住手。」

  是李禹。劉晟原本肅殺的眼神柔和了下來,懸著的一顆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李禹從車室上跳下來,緩緩走了過去。黑衣人見他紛紛作揖:「公子。」

  李禹點頭,問:「是誰下的命令?」

  七八個黑衣人面面相覷,為首一人回道:「是加木參贊。」

  李禹皺眉,黑衣人口中的加木參贊便是那日與他在山洞見的人。劉晟聽李禹這麼說,便知這些人不是他派來的,心神鬆懈了下來,不料人卻跟著往後倒去,靠坐在了身後的樹幹上。

  李禹見狀,原本欲伸出的手收了回來,轉而對黑衣人道:「你們今天太冒險了,中原的軍隊離我們不過十幾里,再往前便是橫馬關。」

  「加木參贊說,這裡便是我們殺掉中原太子最好的機會。」李禹知道,這裡的確是暗殺的最好地點。此處人煙稀少,也是中原管理較為鬆懈的地帶,而再往前橫馬關地勢陡峭,救兵一時半會到不了。

  「縱使如此,你們知道劉晟幾十個暗衛正在十幾米開外嗎?」

  為首的黑衣人猛地抬頭:「怎麼可能,剛才我們打的時候他們並未出現,要不是您喊停,中原太子已經命喪我手。」

  李禹看了劉晟一眼,見劉晟閉著眼滿臉蒼白。

  「方才你的劍是刺不到劉晟的,因為在那之前,死的是你們。」

  為首的黑衣人往四周望了望,周圍一切風平浪靜,若是有幾十個人埋伏卻未出一點氣息,可見來人武功極高。他倒吸了一口氣,卻仍舊道:「我們今天便是來取中原太子的命,就算是死也要完成任務。」

  語罷,七八個黑衣人慾執劍再次向劉晟刺去。李禹按住為首黑衣人的劍,道:「中原太子只有我殺得了。」

  黑衣人不信:「公子不會武功,如何殺?」

  李禹靠近黑衣人的耳邊,小聲道:「回去告訴加木參贊,劉晟有把柄在我手上。與其讓你的兄弟丟掉性命,為何不信我一次?」

  黑衣人猶豫,李禹在北國原就是個心思縝密,有經緯之才的人,否則可汗不會派他到中原當細作。而這幾年,李禹確實給北國提供了許多極重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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