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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驚怒交加,輪流傳看這張紙,商討良久,始終不得要領,才打起找諸葛神侯的主意。在他們看來,對方留了書信,一定有留信的原因,既然沒有詳細解說,就不能怪他們另尋外援。

  他們再一次商量此事時,蘇夜找上門,攀到八角木樓樓頂,驚走樓頂的烏鴉,耐心聽完對話,隨即一步邁下,展現不容置疑的強硬態度。

  唐寶牛死馬當活馬醫,把紙貼到她眼皮底下。紙上那八個大字,至此總算有了意義。

  它自然是針對蘇夜而來,作為她殺死梁何等人的報復。但寫字人不知道的是,這場報復完全找錯了對象。今天是蘇夜首次見到這個時空的唐寶牛,亦是首次聽說朱小腰的消息。這就像用花枯發威脅方應看,風馬牛不相及。

  但知道不知道,有什麼區別?他們不會信,亦不會管。無論如何,朱小腰總是個很有用的人質。

  八個字跳入眼帘,一瞬間,蘇夜雙眸很難得地張大,唇邊浮現一絲笑意。笑意如此清淺,未能牽動她兩頰的笑渦。這是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既源於字紙本身,也來自寫字的人。

  等雙方在樓內坐定,字紙已被她拿著。那抹笑容消失了,現實的煩惱依然存在。

  她用趙佶獨特的“瘦金書”,留下威嚇字條,是帶著孩子氣的一派天真。對方則沒有閒情逸緻,字寫得很好,卻不作偽飾,坦白到令人敬佩。

  她坐在斗室一邊,其他人擠另一邊。好幾雙眼睛盯著她,她視若無睹,輕輕拈起這張紙,把它頂在指尖,看它陀螺般旋轉著,這才慢吞吞說道:“你們不認識下手的敵人,老夫反而認得。”

  方恨少立即捧場道:“是誰!”

  蘇夜悠然笑道:“此前我收到消息,龍八太爺手下的三征奉命前往甜山,不幸三去其二,僅司空殘廢一人回來。這乃是一大打擊……”

  唐寶牛原先有點兒怕她,現在忽然不怕了,急切地問:“究竟是誰?”

  蘇夜道:“如果三征完好無損,說不定也會加入這樁行動……你們還沒聽明白嗎?三征四棋,用杵用槍的四個人就是四棋。”

  唐寶牛濃黑的眉霍然跳動,趕緊追問:“頭陀呢?”

  “京城六大高手之一,‘多指橫刀七發’中的多指頭陀。”

  她語氣平和自若,到了話尾,忽然流露陰森森的意味。只是,沒有人計較這層意味。他們全部恍然大悟,一個接一個憤憤不平,又一個接一個冷靜下來,回味多指頭陀代表的意義。

  四棋深涉其中,證明這事由龍八太爺主持。而龍八太爺在的地方,往往晃動著太師府的陰影。這絕非出人意表的答案,卻不會令人高興。

  此外,多指頭陀長年銷聲匿跡,如今回歸江湖,甫一出手,竟以象鼻塔成員為目標,不得不說他們運氣壞到極點。

  唐寶牛絲毫不在意運氣,只在意朱小腰。他不僅勃然大怒,而且怒氣勃發,如果蓄了鬍鬚,恐怕鬍子也會根根挺立。

  他說:“人肯定是在八爺莊。”

  蘇夜點一點頭,“嗯。”

  這聲嗯又短又輕,像是從鼻子裡哼出來的,引起方恨少的不滿。他忘了她與唐寶牛差別多麼大,發揮無事也要找事的天性,不屑一顧地道:“你怎麼知道?”

  蘇夜冷笑幾聲,坦承道:“我不知道,不過,我真的不希望她被帶到太師府。我得做許多雜事,不想提前鬧出驚天動地的大場面。”

  她信任唐寶牛,但不了解餘下的三個人。唐寶牛的武功、性格、出身都是明擺著的,也許頭腦不甚機智,卻值得她信任。至於方、何、蔡,她不必向他們多說,更無需多說。

  縱使如此,她話語中透出的寒意仍顯而易見。話音宛如鐘聲,在每個人心上迴蕩,逼他們去細想她的意思。

  她好像變相承認,只要朱小腰被囚禁的地方不是太師府,她就有把握救她出來?大場面指的又是什麼,為何能在八爺莊鬧,不能在太師府?

  他們稍微想一想,難免半信半疑,熱血沸騰,恨不得趕緊問個清楚。

  這個時候,蘇夜忽然想起一個無關的問題,隨口問道:“溫柔溫姑娘在哪裡?我想見她一面。”

  她不問則已,一問之下,唐寶牛忽地微露惱意,注目方恨少。方恨少顯然不接受他的指控,轉頭去看何擇鍾。何擇鍾似覺為難,稍稍一頓,認命地答道:“溫姑娘吃完午飯,非要去見白愁飛。我攔不住,只得任她去了。”

  問題簡單,答案更簡單,絕對不可能招惹麻煩。他自認倒霉,答得倒是底氣十足,但剛剛答完,心裡驀地一陣寒顫。他感覺,這間屋子裡面,有樣東西變了。

  一股比嘈雜更可怕的寂靜,以黑衣人為圓心,往四面八方瀰漫。四人不約而同收聲,一齊挺直了身體,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率先打破沉默的人,竟是方恨少。

  “是這樣,她喜歡白愁飛,所以去看看他,有什麼了不起,”他理直氣壯地說,“有什麼不可以?何況,她見誰不見誰,你管得著嗎?”

  他也不懂,自己怎麼突然溜出這樣幾句話。反正他就是有種直覺,感覺對方正因溫柔的舉動而生氣。溫柔是他的結義妹子,也是他的知交好友,他務必要維護她,儘管維護的可能不盡如人意。

  蘇夜嗤笑道:“我是管不著,我也不想管。”

  她不待他們回答,馬上又說:“溫姑娘的確與我無關,朱姑娘的事,我卻管定了。你們不要輕舉妄動,不要無謂擔心。多指頭陀的目標是我,或者還有顏峒主,同諸位實在沒有多大關聯。”

  他們剛以為她狂妄自大,便聽她輕描淡寫,解釋“苦海無邊”後真正的緣由。一言以蔽之,對方面對這名神出鬼沒的黑衣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遂化被動為主動,先把人質弄到手裡,也不顧人質是否頂用。

  唐寶牛皺眉想了想,擠出一句話,“真正的目標是你?”

  “對。”

  “為了找你們,才襲擊朱姑娘?”

  “對。”

  他的第三句說話,把他所有想法連接在一起,沒了那股擠牙膏一樣的零落感。他意外沉穩地說:“但我們根本不認識你,從來沒見過你。直到現在,我們仍不知你是誰。而且……我們也不清楚蘇夢枕的下落。”

  蘇夜笑了,“有些時候,你沒必要知道太多。”

  唐寶牛固執的像一頭牛,“有必要。我要是死了,死前一定得作個明白鬼,不能白白犧牲。”

  蘇夜笑道:“你能不能,同樣與我無關。我給諸位唯一一個告誡——請你們相信我,乖乖在家靜等消息,不想犧牲的話,別做容易犧牲的舉動。”

  唐寶牛沉聲道:“蘇樓主還活著?”

  蘇夜道:“當然。”

  唐寶牛道:“你是誰?”

  蘇夜微笑道:“即便我說了,你們也毫無印象。你們稱我為‘那個黑衣老頭’,已經足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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