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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夢枕失去兩個師妹,洛陽王痛失愛女,豈會放過發夢二黨?真到了那一刻,京城正道勢力將四分五裂,互相仇視、敵對、報復,讓敵人坐享漁翁之利。

  那兩位保持手拿杯子的姿勢,呆坐不動,她卻想了很多很多。首要嫌疑人自然是花晴洲,可惜他本人正好在現場,就算沒喝毒酒,也決計逃不過風雨樓的處置。他犯不著賠上自己一條性命,殺害對他有恩的人。

  一言以蔽之,他受人指使或哄騙的可能性較大,遠遠大過了他自行其是。

  溫柔聽見她的話,臉色也白了,泛白之餘,還帶著幾分懷疑,生怕師姐像白愁飛那樣逗她玩,忍不住問道:“當真有毒?為啥,為啥有人要下毒?”

  她臉色雖白,卻不如花晴洲那麼白。她若是驚呆了,花晴洲便是僵直了,木偶似的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這個時候,蘇夜正襟危坐,神態不復溫和,絲毫不想和別人搭話。她冷冷盯著那個酒甌,盯了一會兒,目光移到花晴洲身上,笑道:“花公子,花黨魁親自釀造這種酒,親自交給你,期間有無他人插手?”

  花晴洲愣愣地道:“爹爹臨近大功告成時,把我叫去,給我試了一勺,問我哪裡不夠好,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後來……後來釀造成功,幾個師兄把酒瓮搬到地窖里,用黃泥把瓮口封住,並留出這一甌給我。我碰都沒碰,直接拿到你這裡……”

  溫柔黛眉微蹙,插言道:“師姊,你是不是弄錯了?你還沒喝呢,怎知有毒?”

  蘇夜原本滿心嚴肅,心中滾過無數陰謀詭計,被她連續追問兩次,沒好氣地橫她一眼,淡淡道:“我說有毒,便不會弄錯,就是有毒。你若不信,自己去喝一口?”

  溫柔說話時頗為自信,聽師姐要她去試,自信心馬上下降了百分之九十,下意識搖了搖頭,道:“我才不喝。”

  要說花晴洲下毒,蘇夜自己都不信,而花枯發武功出眾,釀酒時多次試驗,更不可能釀出一堆毒酒,拿去給兒子喝。同理可證,即使他被蔡京暗中收買,打算倒戈一擊,也不必送上自己的獨生愛子。

  花氏父子的嫌疑既被排除,那就另有其人。蘇夜越想越疑,皺眉道:“你送八酩酒給我,是誰的主意。請飯王和我去赴宴,又是誰的主意?”

  花枯發遭蘇夢枕拒絕後,老臉上一直有些不舒服,幸好他平日與風雨樓只是間接接觸,聯繫並不緊密,亦不必忍受尷尬。他遭拒在先,自然希望兒子放棄臆想,不要再打蘇夜的主意。可惜,花晴洲沒那麼容易放棄,他亦沒那麼大的決心阻止他。

  今日花府設宴,花枯發本來只想趁機宴請飯王,重敘舊日交情。結果花晴洲一心要來,花枯發見阻攔無效,只好任他去了。送酒一事,乃是花晴洲自作主張,花枯發至今不知,也沒有其他人知道。

  以他的武功修為,想要瞞過蘇夜,難度堪比登天。他瞳孔擴大收縮,呼吸減緩加快,均逃不過她的感知。她仔細聆聽,聆聽期間並未發現可疑之處,只能相信他說的都是真話。

  至此,仍不能排除借刀殺人,將殺害她的罪名栽在花黨頭上的可能。但更可能的是,酒中劇毒針對的人本就是花晴洲,下毒人本來就想殺他。

  花晴洲將酒送給五湖龍王,乃是意外中的意外。如果他不來,抑或來了不送,那麼他揭開封泥倒酒飲用之日,就是大限到來的時候。

  然而他與世無爭,從不涉及江湖風波。花枯發本意,亦是讓他遠離血腥仇殺。像這麼一個人,究竟誰會和他過不去?誰會務要置他於死地?

  這兩位顯見缺乏江湖經驗,一個說完,一個聽完,各自做出神沉思狀,仍未察覺表象下的可怕事實。蘇夜面對危機,腦筋一直開動得很快,即便危機與她自身無涉。她想著想著,腦海之中,驀地掠過幾個想法,將花晴洲支離破碎的敘述串聯起來。

  她問道:“你剛剛說,花黨魁打算在立冬宴席上,取八酩酒招待賓客?”

  花晴洲老老實實地回答:“是,爹爹說此酒雖好,卻有瑕疵,隨便喝喝罷了,便宜了我的師兄師弟們。”

  蘇夜本不想前往花府,因為她身份特別,說生不生,說熟不熟,席間徒增尷尬。她最多派人尋找張炭,要他應約前去。不過,事情居然瞬息萬變,變到這個地步,她已不能不去。

  她霍然立起,笑道:“花公子,你不必擔心,我沒怪你,也沒懷疑你。但此事有必要查個水落石出,更有必要告知花黨魁。咱們走吧,到花黨魁那裡去,速度最好快一點兒,不知怎麼的,我總覺得要出事。”

  第二百八十三章

  花府附近,長著一片茂密的冬棗林。穿過這片林子, 走上青石板路, 沿大路走上一會兒, 花府宅子就會歷歷在目。

  蘇夜真希望自己多心了,希望毒酒只是意外。可是, 她江湖鬥爭經驗豐富的驚人,知道這只是美好願望,現實通常會往最糟糕的結果發展。

  尤其最近, 蔡黨致力於拉攏江湖下層門派。十大奇派當中, 已有多個投靠相府。他們自願卑躬屈膝, 其他人就顯得尤為不識時務。

  發夢二黨與金風細雨樓關係頗近,不買別人的帳。如果說, 蔡京對付蘇夢枕的計劃失敗, 就看中了這些旁支羽翼, 試圖從他們這邊下手, 她是不會奇怪的。

  她當機立斷,立即離開風雨樓, 帶上花晴洲、溫柔兩人, 匆匆趕往花府。花晴洲說過, 要到正午時分, 府中才會開宴。現在發黨那些成名了、沒成名的徒弟, 發黨的幾位護法,應當已經在花府聚集,幫忙打打下手, 或是陪花枯發說話。

  蘇夜一出冬棗林,便看到遠處的深宅大院。花家亦擁有京城裡常見的宅院,前門後院一個不少,外觀很是氣派。這座宅院十分正常,並沒有任何異狀,讓她鬆了口氣。

  然而,她沿著青石路,逐漸靠近花府時,耳朵忽地微微一動,聽到了遠方傳來的打鬥聲。

  她先聽見宅子裡的聲音,然後才是兵器交擊、拳腳破風。這說明宅中平安寧靜,但後門處有人交手。這些人在花枯發的住處動手,本就大違常理,何況今日是花府擺宴的日子。就算他們不是敵人,也絕對不像朋友。

  蘇夜再走不到五十米,就可敲開宅子大門,進去一探究竟。但她想了一想,倏然轉身,轉向旁邊一條小巷。從這條小巷拐過去,他們能夠直達花府後門的巷子,看清動手之人。

  她這一路奔行不快,所以其他兩人還跟得上。他們兀自滿頭霧水,見她忽然改變方向,連忙加快腳步,跟在她身後,一個接一個地問怎麼回事。

  蘇夜不及回答,短促地道:“等你們看到,自然會明白。”

  花府說大不算大,說小也不小。幸好三人均懂得輕功,幾個起落,已經過了一半路程,再幾個起落,人已衝進那條暗巷的巷口。花府後門處的情景,頓時被他們一覽無遺。

  她早知這裡有人,有五六人之多,卻不知道自己認識其中三個。

  花枯發的弟子,“三十六著,七十二手”趙天容,正在與花枯發的大弟子,“擲海神叉”張順泰激戰。他臉色猙獰,滿頭青筋都爆了出來,卻因為功夫不如大師兄,被逼的氣喘吁吁,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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