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白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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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0章 白隱寺

  山坡極為陡峭,林木森森,春意盎然。

  李已經很久沒有來終南山了,上次還是五六年前,為了拜訪一位隱居終南山的老友。

  他一直知道皇帝讓張文灌負責秦嶺林木恢復之大計,不過畢竟是武將,對此事並未詳細了解。

  只知張文做的不錯,不然皇帝也不會將他升為工部侍郎。

  如今瞧見終南山遍地芳翠,許多權貴在山中修建的宅邸,皆已被拆除,才知張文確實幹的不錯。

  放在幾年前,誰能想像終南山會變成這個樣子,仿佛已回歸自然,變成一片真正的荒山野嶺。

  李仔細搜索半天,才在林木掩映中,找到一座青磚碧瓦的寺廟。

  這座寺廟,是終南山上少數幾座沒有被拆除的建築。

  原因無它,這是漢朝時期的寺廟,歷史底蘊豐厚,算得上一座文物,一群德高望重之人向張文求情,張文只好向皇帝請旨。

  最終皇帝下旨,特旨保留這座寺廟。

  寺廟不大,名叫白隱寺,因地處偏僻,知道的人不多,香客更少。

  不過也正因知道的人不多,才逃避了數次戰亂,存留至今。

  因為皇帝那道特旨,這座寺廟如今香火也旺盛起來,原本還有人想擴建寺廟,積累功德。

  然而終南山禁止砍伐,要擴建就只能從其他地方運送木材,耗費極大,故而只好放棄。

  儘管沒有擴建,來白隱寺的人也越來越多,其中不少都是權貴,想住上幾日,沾沾終南山的富旺氣運。

  李勒卻知道,長孫無忌並非這種迷信之人,他跑到這座寺廟隱居,不過是為了躲起來,專心修書。

  原本長孫無忌準備請旨去守皇陵,不過無意中,他與武皇后關係得到緩解,又幫了皇帝幾個大忙。

  他很清楚皇帝的脾氣,既然什麼封賞都沒有,說明皇帝用他這些功勞,抵消了他以前犯下的過錯。

  既是如此,也沒必要再躲去昭陵,便跑到了白隱寺。

  白隱寺如今也今非昔比了,一座禪房一個月的租金,是長安城四通邸店上房的五倍。

  長孫無忌財大氣粗,一口氣租了十年,而且他租的是一間最大的禪房,還有兩個小和尚伺候。

  李勒來到長孫無忌禪房時,發現這裡已經被改造成一座書房,四周儘是大書櫃,架子上堆滿了書籍。

  很顯然,長孫無忌將他書房的大部分書,都搬到了這裡。

  不僅書,連家具也搬了過來,比如長孫無忌那張寬大舒服的紫楠木椅子。

  長孫無忌此刻便坐在椅子上,一邊看著書,一邊吃著時新果脯。

  李勒瞧見他悠哉的模樣,不由對他多了幾分羨慕。

  「長孫兄好逍遙自在,一個人躲在這裡享福。」

  長孫無忌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躲在這裡都被你找到了,就不能讓老夫清靜一下嗎?」

  李勒哼了一聲,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道:「整個長安城都亂成一團,我也被鬧得焦頭爛額,自然不能讓你一個人清閒!」

  長孫無忌起身給他倒了杯茶,微笑道:「是為了韋氏東眷房那個豎子的事吧?」

  李愣了一下,道:「你躲在這種地方,消息竟也如此靈通?」

  長孫無忌笑道:「長孫詮昨晚過來了一趟,將情況都跟我說了。」

  李嘆了口氣,道:「你這個繼承人選的真不錯,在看人的眼光上,我畢竟比不上你。」

  長孫無忌哼了一聲,道:「少說風涼話,我們長孫一族這幾年受到的打擊,你不是不知道,如今不過運道好,挺過來罷了。」

  李默然半響,道:「你說的也是,世事無常,老夫雖竭力保全家人,卻也難免族中出現不肖子弟。」

  長孫無忌知他說的是李敬業,擺手道:「這是你自己的問題,你家那小子的脾氣,遲早惹出禍事來,你能及時把他逐出家門,不牽連全族,已算明智之舉了。」

  李沉聲道:「可事情並未結束,你應該也聽說了,韋坤死了。」

  長孫無忌眯著眼,道:「這不奇怪,像他這種打著燈籠四處找人謀逆的蠢貨,必定難逃一死!」

  李道:「問題是他一死,很多事情都說不清楚了。」

  長孫無忌笑道:「你那長孫的事,你不是已經跟陛下匯報過了?你也把他逐出家門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李沉默下來。

  長孫無忌凝視著他,道:「你擔心韋坤是他殺死的?」

  李低沉著聲音,道:「太子殿下已經將與韋坤見過面的人,都請入東宮。我上午去了東宮一趟,見過敬業,問他韋坤之死,是否與他有關,他只是望著我冷笑,並不回答。」

  長孫無忌端著茶杯,悠悠道:「這種混帳小子,自然不會明白你把他逐出家門的苦心,肯定是恨上你了。」

  李默然半響,道:「他走到如今的地步,我也有難以推卸的責任。」

  長孫無忌想了想,道:「那依你之見,韋坤是不是他殺的?」

  李斷然道:「絕不是。」

  長孫無忌淡淡道:「你家小子脾氣暴躁,也許他認為是韋坤害他被逐出家門,故而殺了他,也未可知。」

  李瞪著他,道:「我說過了,絕不是他,他的性子我很了解,如果真是他殺的,他早就承認了。」

  長孫無忌微笑道:「既然不是他殺的,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李勒苦笑一聲,道:「我與他見面之後,太子殿下派人告訴我,說他承認韋坤是他殺的了。」

  長孫無忌先是一愣,隨即恍然,李敬業這是為了報復李,才故意承認此事。

  「你到底是怎麼培養出這麼一個繼承人的?」長孫無忌一臉異。

  李哼道:「你兒子長孫沖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了吧?」

  長孫無忌頓時被嘻了一下,好半響說不出話來。

  李畢竟是有求而來,只好主動開口道:「現在要想洗脫敬業身上的嫌隙,只有找出真正的兇手,還請長孫兄相助。」

  長孫無忌笑道:「這種查案子的事,你為何不去找狄仁傑?」

  李道:「此事不單純是一件殺人案,更牽扯到長安幾大世族,長安城中,恐怕沒人比長孫兄更熟悉這些世族做派了。」

  長孫無忌捻須一笑,道:「不錯,這件事嫌疑最大的正是世族,尤其是與韋坤見過面的那幾人背後的世族,當然,也可能就是那幾人中的一個所為。」

  無論誰與韋坤見過面,必定被牽扯進謀逆大案之中,很可能禍及全族。

  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韋坤,那就誰也不知道,他們跟韋坤談過什麼了。

  長孫無忌見李面色陰沉,忙補充道:「當然了,你們李府可以排除在外。」

  李道:「那長孫兄認為,哪一家嫌疑最大?

  一,

  韋坤一共見過四人,除李敬業外,另外三人是韋岳、蕭至言和宇文康。

  這三家背後,分別是韋氏、蕭氏和宇文氏,除蕭氏已經衰落外,另外兩家,依然是長安城頂級世族。

  「李兄以為呢?」長孫無忌反問。

  李沉吟了一會,道:「我認為韋氏嫌疑最大,韋坤原本就是韋氏中人,無論韋岳跟他談了什麼,此事韋氏都難逃干係,所以韋坤死了,才是最好的選擇。」

  長孫無忌笑道:「李兄可知韋坤為何要謀逆嗎?」

  「聽說是他和弘農楊氏一名子弟建了一個莊園,在裡面安置了不少女子,用來交好洛陽權貴,此事恰好被太子查到。」

  長孫無忌點頭道:「和我聽到的情況一樣。那李兄可知,韋坤為何要建這個莊園嗎?

  ?

  李搖頭。

  長孫無忌緩緩道:「這涉及到京兆韋氏內部的爭鬥,簡單來說,韋坤的東眷房受到韋弘機打壓,生計艱難,韋坤這才鏈而走險。」

  李愣道:「如此說來,韋坤背後並不是京兆韋氏?」

  「當然不是。」長孫無忌笑道:「而且我猜他敢行此大逆之事,還存著事發之後,將整個京兆韋氏牽扯進來的報復想法。」

  李沉思了一會,道:「若是如此,韋氏也有殺他的動機。」

  長孫無忌搖頭道:「韋弘機是個聰明人,只要太子查清楚韋氏內部的關係,就不會認為韋氏要謀逆,他沒必要這個時候殺人,反而讓自己有口說不清。」

  李道:「這麼說來,韋氏的嫌疑最小?」

  「是的,韋弘機此人一向謹小慎微,謀定而動,不會輕易做出這般蠢事。」

  李道:「那就只剩宇文氏和蕭氏了。」

  長孫無忌道:「李兄可知那宇文康的情況嗎?」

  李勒沉聲道:「聽說是宇文節的次子,騎射能力不錯,馬球也打得不錯,不過品性不太好,在長安城沒什麼好風評。」

  長孫無忌道:「那李兄可知,此人與楊淼是好友?」

  「楊淼?那個和韋坤合夥的楊氏子弟?」

  「正是他。」

  李目光一閃,道:「如此說來,韋坤以前很可能認識宇文康?」

  長孫無忌笑道:「一定認識,長孫詮調查過,宇文康有一段時間,經常往洛陽跑,那段時間,恰好是韋坤經營那座莊園的時候。」

  李道:「所以宇文康很可能也去過那座莊園!」

  長孫無忌微笑看點頭。

  如果宇文康去過莊園,韋坤就可以用這件事拿捏他,那宇文康只剩下兩個選擇。

  要麼受其要挾,跟著韋坤干謀逆之事,要麼殺了韋坤,掩蓋自己去過莊園的事。

  李聽長孫無忌一分析,對宇文康的懷疑大增,不過他性子謹慎,並未立刻下結論,

  又問:「蕭至言呢?」

  長孫無忌想了想,道:「這個人有點奇怪。」

  「哦?」

  「蕭氏不再是以前的蕭氏,聽說蕭至言原本是東宮馬既的飛龍使,蕭嗣業死後,他便辭去了官職,如今白身一個。韋坤要行的是謀逆大事,怎會找他這樣的人?」

  李目光閃動,道:「這個容易,我去調查一下此人,也許就知道原因了。」

  長孫無忌微笑道:「此事有了結果,記得派人來通知我一聲。」

  李勒笑道:「等此事一了,我過來陪你住上幾日。」拱了拱手,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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