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燕王和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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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1章 燕王和雍王

  燕王府,後院。

  一眾僕人內侍們,都一臉緊張的望著李廉。

  原來李廉正拿著一柄刷子,在給一隻小象洗刷身體。

  這隻小象是半個月前,李孝托人從昆藏帶過來的,送給李廉做禮物。

  小象雖只有三歲,卻已經有兩三百斤重了,眾僕人生怕小象傷到了李廉,不少人拿著繩子和棍子,做好隨時應對突發狀況的準備。

  好在小象十分乖巧,李廉洗完之後,小象也沒有任何動作。

  李廉忙的很,洗完小象,又跑到馬既去洗一匹小馬,這馬兒是一個月前,李勇從安西給他捎過來的。

  今年初,李勇如願以償的去了安西就藩,只可惜戰事已經打完,他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

  安西馬場極多,李勇擔任的是安西副都護,負責安西東邊一帶的治理,治所在龜茲城。

  恰好龜茲附近有一座大草場,裡面養了很多良馬。

  李勇雖是安西副都護,但平日裡不大管事,事務都有下面官員負責,他便經常前往馬場,練習騎射。

  這匹小馬就是馬場長大的一匹良馬。

  李勇和李孝給他送禮物,是為了慶賀他改封王號之事。

  今年初的時候,因為李賢滿十歲,禮部尚書李敬玄請旨,給李賢改封王號。

  李廉一直很感激李賢當時對自己的開導,便主動上旨,將雍王這個封號,讓給弟弟,

  請求更改自己的王號。

  雍王是親王中最頂級的王號,當時唐高宗正寵幸蕭淑妃,所以李廉才得了這個王號。

  李廉如今長大,心智成熟,知道自己再占著這個王號,對自己並無好處,況且李賢也確實幫過他。

  李治最愛瞧見兒子們和睦相處,見李廉如此謙讓弟弟,便成全了他的心意,改封李賢為雍王,李廉為燕王。

  所以李勇和李孝才送他禮物,既是慶賀,也是安慰。

  李廉受封燕王后,行事更加低調,平日裡很少出門,就在家裡養馬、養象,只等著明年離京就藩。

  他已經想好了封地,到時候向父親請旨,前往松州都督府,此地距離昆藏、安西都很近。

  羌人剛剛動亂,正處於不穩定的時候。

  松州都督府則是管理羌人的重要府衙,李廉也想在松州做出一番成績,讓父親和兩位兄長刮目相看。

  李廉一邊想著將來的事,一邊刷著小馬,就在這時,一名門子來報,有人想拜見他。

  李廉頭也不回的問:「誰要見孤?」

  門子道:「回殿下,那人自稱蕭氏中人。」

  李廉臉色微變,沉聲道:「不見!」

  門子又道:「那人還說了,他是蕭至言的弟弟,是奉兄長的命令,前來拜見您。」

  李廉吃驚道:「蕭至言?」

  「正是。」

  李廉心中砰碎直跳,當初蕭氏一族準備扶持他時,便是讓蕭至言在東宮擔任飛龍使,

  每日裡教導他儲君之道。

  後來蕭嗣業死後,蕭至言也辭了官,離開東宮時,只跟他說了一句話,讓他以後再不要有別的念想,只一心玩樂,做個逍遙親王,方能自保。

  自那以後,兩人便再未見面。

  蕭至言為何又突然派人來找自己?

  這時,一名王府侍衛長沉聲道:「殿下,最好不要見蕭至言!」

  李廉問:「為何?」

  侍衛長道:「卑職聽說那蕭至言犯了事,被帶去東宮,至今沒有放出來。」

  李廉道:「他犯了何事?」

  「具體情況,卑職也不清楚,不過似乎與一條命案有關。」

  「命案?」李廉一驚。

  「是的,就在幾日前,京兆韋氏一名子弟,忽然死在一家邸店。」

  李廉皺眉不語。

  他如今眼界開闊,對外間之事充滿嚮往,一顆心早已飛離長安城,並不願意再管長安城這些瑣事。

  可蕭至言與他畢竟有那麼一層關係。

  李廉內心深處,其實一直藏著一個很深的恐懼,他怕自己與蕭氏的秘密,被別人發現。

  當時他年紀幼小,只知道聽蕭庶人的吩咐行事,並未多想。

  當然,他內心深處,也未嘗沒有想當儲君的念頭。

  如今回頭一看,才知這件事多麼大逆不道,一個皇子,竟偷偷學習儲君之道,被人發現還得了?

  所以他一直躲著蕭氏中人,就是希望這個秘密永遠不要被任何人知曉。

  如今蕭至言突然派人來找,又再次勾起他那段痛苦的回憶。

  若是對蕭至言不管不顧,他會不會破罐子破摔,將秘密抖落出來,拖自己下水?

  李廉不由轉頭看向西方,低聲呢喃道:「二位兄長,我該怎麼辦?」

  「殿下,您說什麼?」侍衛長問。

  李廉深吸一口氣,吩附道:「讓那人在外堂等我。』

  門子領了命,很快飛奔離去。

  李廉換了身衣服,很快來到外堂,只見一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高高瘦瘦,正站在廳中等候。

  「在下蕭至凡,拜見燕王殿下!」

  李廉走到上首坐下,並不讓他落座,凝望著他,道:「你來找孤做什麼?」

  蕭至凡跪倒在地,哀切道:「還請殿下救救我兄長。」

  李廉道:「你兄長的情況,我也聽了一些,他當真與那起命案有關嗎?」

  蕭至凡急道:「絕無關係!」

  李廉道:「太子殿下奉旨監國,處事必定公正,既然無關,你回去等消息便是,來找孤做什麼?」

  蕭至凡咬牙道:「殿下可知被請入東宮的四名嫌疑人,都有誰嗎?」

  李廉端起茶杯,道:「不知,我也不想知道。」

  蕭至凡仿佛沒聽到一般,自顧說道:「除了我兄長外,另外三人分別是英國公府的李敬業、韋氏的韋岳、宇文氏的宇文康!」

  李廉道:「那又如何?」

  蕭至凡大聲道:「這三人都身份不凡,背後家族的力量更是非同小可。」

  李廉皺眉道:「這與案情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如果太子殿下查不出來,最後要找一人當替罪羊,殿下,您說誰會被當做替罪羊?」

  李廉一愣,沉聲道:「胡說,太子殿下怎會查不出來?」

  蕭至凡道:「能查出來最好,就怕背後那些大家族銷毀證據,最後由我家兄長當替罪羊!」

  李廉沉默了一會,道:「那你想讓我做什麼?」

  「懇請燕王殿下去一趟東宮,替我兄長向太子殿下求求情,到時候若是查不出來,太子殿下念著您的面子,便不會拿兄長當替罪羊了!」

  李廉沒好氣道:「胡言亂語!你似乎篤定太子殿下查不出來?」

  蕭至凡低聲道:「殿下應該也知道那韋坤是什麼人,此案牽扯如此之大,只怕很難查出結果!」

  李廉暗道:「那韋坤不就是個韋氏子弟嗎?牽扯能有多大?」

  他一時不好多問,便揮手道:「你先退下,這件事讓孤好好想一想。」

  蕭至凡叩首道:「一切都拜託殿下了。」起身便要離開,走了幾步後忽然又轉過頭,

  道:「殿下,兄長說了,他若被定罪,只怕就很難管住嘴了。」

  李廉勃然大怒:「你們這是威脅孤?」

  蕭至凡低著頭,道:「在下不敢。」

  李廉見手下人都奇怪的望著自己,心中一驚,揮了揮手,道:「你退下吧,此事孤會好好考慮。」

  「那就多謝燕王殿下了。」蕭至凡又拜了一禮,告退離開。

  等他走後,李廉趕忙派人去調查韋坤的事,兩個多時辰後,派去的人才終於回府報告。

  此事原本頗為隱秘,不過李廉身為親王,手下人也都很能幹,還是查清楚了此事。

  當李廉聽說韋坤竟要謀大逆後,只覺後背發涼。

  蕭至言竟牽扯進如此大案,很可能連累整個蕭氏。

  若是坐視不理,他必定報復自己,把當初在飛龍院教導自己的事說出來。

  而且整個蕭氏也會遭受滅頂之災,他生母只怕也會受牽連。

  可如果他真的參與謀大逆,自己去幫他的話,豈不是跟父親作對,跟朝廷作對?

  李廉獨自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夜未眠。

  到了次日,眼瞧著黎明初升,他終於做出了決定,洗了個澡,又換了身衣服,朝著東宮而去。

  這幾日,因皇帝去了鄯州,太子監國,東宮也變得比平日更加熱鬧。

  不斷有兩省六部的文吏,穿行於東宮甬道李廉瞧見這番景況後,暗道:「其實當儲君也沒什麼好,五郎年紀比我小,卻已經開始如此忙碌了,遠不及我在家清閒。」

  來到立政殿後殿,通傳一聲後,有內侍把他請入殿內。

  殿內只有一人,卻不是太子李弘,而是六皇子李賢。

  「六郎,怎麼是你,太子呢?」李廉奇怪的問。

  李賢一攤手,道:「五兄去了城外的太妃別院。」

  李廉愣道:「可是韋太妃的別院?」

  李賢嘟囊道:「是啊,韋府傳來消息,說韋太妃聽說了韋岳的事後,氣得昏了過去,

  醒來後,身子虛弱,都下不了床,兄長只好帶著御醫去瞧瞧咯。」

  李廉皺了皺眉,道:「是這樣。」頓了一下,問道:「六郎,韋坤的事,你們查得怎麼樣了?」

  李賢笑道:「四兄怎麼突然也關心起此事了?」

  李廉哼道:「你若是不想說,我不問就是。」轉身便要走。

  李賢趕忙拉住他,笑吟吟的道:「哎喲,我不過問一句,你怎麼還生氣了,快坐下來,聽我慢慢道來!」

  李廉其實一直對皇后的子女心存防備,只是李賢這性子實在討喜,他有心疏遠,卻實在對他生不起氣來,只好和他一起在榻上坐下。

  「說吧。」

  李賢問:「四兄可知死的是誰?」

  李廉道:「知道,京兆韋氏的韋坤。」

  「那就好說了,此事牽扯四人,四兄也知道吧?」李賢又問。

  李廉點了點頭。

  李賢道:「這四人都不是普通人,背後的家族更是非同小可,我提議用刑,兄長卻不同意,所以暫時沒問出什麼來。」

  李廉道:「如果查不出來,你們準備怎麼辦?」

  李賢愣道:「查不出來?應該不會吧?」

  「我是說如果。」

  李賢心中一動,瞄了李廉一眼,笑道:「若是查不出來,只好找一個人頂羊了,不然不好向父親交代啊。」

  李廉挑眉道:「你們是不是準備讓蕭氏當替罪羊?」

  李賢捏著下巴,道:「四人之中,蕭至言最沒背景,倒確實是一個最好的人選!」

  李廉沉聲道:「若是我不允許呢?」

  李賢忽然收起笑臉,凝視著李廉,道:「四兄果然是為蕭氏而來。」

  李廉微微一驚,不作聲了。

  李賢拿起一個柑橘,遞給李廉,笑道:「哎,我說四兄,你阿娘是蕭氏中人,你過來幫蕭氏求情,合情合理,我又沒怪你,何必這般表情?」

  李廉低聲道:「可她———她畢竟被父親貶為庶人,父親也不許我見她。」

  李賢正色道:「所以四兄,此事你不應該參與才對。你放心,有小弟在,絕不會讓你們蕭氏子弟遭受不白之冤。」

  李廉凝視他半響,心中一暖,道:「好,那就多謝六郎了。」

  他來之前便打定主意,如果韋坤之死,與蕭至言無關,那麼他儘量幫上一把,不讓他吃虧。

  如果韋坤真是蕭至言所殺,那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幫他,就算蕭至言抖落出當年之事,大不了自己向父親請罪,任憑處罰便是。

  如今李賢既然願意幫他關照蕭至言,那他也沒什麼可再擔心的了。

  正當李廉準備告辭離開時,忽見一名中年男子進入殿內,朝李賢和李廉見了禮。

  李賢向李廉介紹道:「四兄,這位是司宮台唐都尉。」朝唐平問道:「有什麼事嗎?」

  唐平看了李廉一眼,沒有做聲。

  李賢哼道:「燕王又不是外人,有話儘管說便是。」

  唐平應了一聲,拱手道:「回雍王殿下,潼關關口的監門衛傳來消息,發現一人用假公驗通關,抓住查驗之下,發現那人竟是宇文康一名隨從。」

  李賢目光一亮:「還有別的發現嗎?」

  唐平道:「屬下派人從監門衛那裡,接管此人,經過拷問,此人已經承認,宇文康曾派他找一名獵金郎,刺殺韋坤。」

  李賢聽了後,大喜道:「比如說來,韋坤是宇文康派人殺的了?」

  唐平道:「應該不錯。」

  李賢道:「那人現在何處?」

  唐平道:「暫時關押在內侍監的內獄。

  李賢正要讓唐平把此人帶過來,忽然想起,此事畢竟是太子李弘負責,自己不能過於擅作主張。

  「唐都尉,你立刻去將此事告訴太子,請他立刻返回東宮,主持審問。」

  唐平應諾而去。

  李賢看向李廉,笑道:「四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與蕭氏無關,你可放心了吧?」

  李廉點了點頭,神情卻有幾分複雜。

  他昨晚想了一夜,經歷過各種心理煎熬,今天才決定過來替蕭至言說話。

  結果案子突然就查清楚了,這讓他驚大於喜,也不知是不是一夜未眠的緣故,總覺得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

  可宇文氏也不是一般的家族,難道還有人能陷害他們?

  李賢見他眉頭聳立,笑道:「四兄,不必想太多,等五兄回來了,審問一番,自然水落石出。」

  李廉深吸一口氣,點頭道:「那也是。」

  兩個多時辰後,太子李弘終於回來了。

  他見李廉也在東宮,並未多說什麼,當即傳令,召宇文康和他那名隨從覲見,準備讓兩人當面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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