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聖駕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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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5章 聖駕回京

  「篤篤篤!」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隨即,王伏勝的聲音跟著響起。

  「陛下,長安急報。」

  「進。」李治道。

  王伏勝推門進來了,拱手道:「陛下,大理寺送上來急報。」遞過一封公文。

  李治接過一看,果然是狄仁傑親自上的奏疏。

  狄仁傑已經鎖定了七名主謀之人,另外還有幾名嫌疑人,故而向自己請示,

  是否執行抓捕。

  七名嫌疑人全都是李治熟悉的名字。

  許昂、王德儉、袁公瑜、侯善業、張楷、程致敬、胡楚賓。

  皆是擁武派一黨。

  狄仁傑並未立刻抓捕他們,而是向李治請示,原因也很簡單。

  中書令李義府、太子賓客許敬宗也都在懷疑之中。

  這兩人位高權重,狄仁傑也特意在兩人後面,備註了懷疑原因。

  懷疑許敬宗的原因是,他的兒子、女婿都參與其中,而且東宮出事後,他的腿忽然摔傷,在家養身,疑是在幕後指揮。

  李義府也有嫌疑。

  袁公瑜、侯善業、張楷、程致敬、胡楚賓這五個人中,有四個都是他調回長安。

  不過,狄仁傑又補充了一句,目前並無直接證據證明兩人參與此事,故而未列入主謀之中。

  李治看完後,遞給了武皇后,道:「媚娘,你來瞧瞧。」

  武媚娘瞧見這七個名字後,眼中冷光閃爍,沉吟了一會,道:「陛下,不必顧慮妾身,直接把他們都抓捕便是,李義府和許敬宗也抓起來。」

  李治抬手道:「不,國有國法,既然沒有直接證據,就先不抓兩人,軟禁起來便是。」

  武媚娘道:「如此也好。」

  李治當即下達一道旨意,停了李義府和許敬宗的職位,並且授權狄仁傑便宜行事,抓捕一切涉案人員。

  桌子上擺了七個瓷瓶,桌旁也圍了七個人。

  每個人都面色蒼白,一言不發。

  他們曾經都官職顯赫,前途遠大。

  就算封侯拜相,青史留名,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此時此刻,等候他們的將是累及子孫,遺臭方年的命運。

  毒藥是提前就準備好了的,服下後兩刻鐘就會死,死的時候沒有任何痛苦。

  既然要行此謀逆大事,自然就要做好赴死的準備。

  富貴險中求,他們求的是大富貴,也只能以自己和全族人的生命為代價。

  時至今日,河東路再未傳回任何消息。

  沒有消息,便代表計劃失敗,大理寺也已經盯上了他們,他們別無選擇,只有死。

  現在死,還能痛快一些,等被大理寺抓住後,等候他們的很可能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話雖如此,真正面對死亡時,又有幾個人能直面死亡的恐懼呢?

  侯善業率先拿起一個瓷瓶,塞入懷裡,沉聲道:「這是最後一次聚會了,大理寺還未抓我們,應該是在向皇帝請示,趁著這個時間,把後事料理一下吧。」

  語畢,第一個邁步離開了屋子。

  程致敬、張楷兩人也都拿了毒藥,頭也不回的離開。

  料理後事是沒指望了,全族都得死,連個收戶的人都沒有。

  不過在人生最後時刻,他們至少可以選擇一處自己喜歡的地方赴死。

  胡楚賓忽然笑了笑,朗聲道:「察微之士,所宜三思。我等為富貴所惑,當有此果。」

  連毒藥也不拿,大步離去,似乎想選擇其他的自殺方式。

  屋中只剩下袁公瑜、王德儉和許昂三人了。

  袁公瑜忽然道:「許兄,令尊難道真的對此事一無所知?」

  許昂冷冷掃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大步離去。王德儉嘆了口氣,也跟了上去。

  兩人都沒有拿毒藥。

  很快,屋中只剩下袁公瑜一人。

  他將四瓶毒藥全部揣入懷裡,自嘲一笑,道:「也不知一口氣服下四瓶,會不會死的快一些。」

  邁著步子,離開了院子。

  這裡是城南安義坊的一間小院,雖在城內,卻遠離繁華。

  袁公瑜騎著一匹馬,足足行了半個時辰,才回到長安繁華地帶。

  他打馬急行,很快回到府中。

  家人早已被他遣散,隱姓埋名,躲到深山老林之中,屋中只有一名眼花耳聾的老僕。

  那老僕開了門,朝他說道:「阿郎,李相公派人請您過去一趟。」

  袁公瑜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李公啊李公,這可是你自己請我過去,那就別怪我連累你了。」

  重新上馬,朝著李義府的府邸而去。

  來到李府,被家僕引入書房。

  李義府正在屋中步,面色陰沉,見他進來後,揮手屏退僕人。

  「公瑜,東宮之事,你最近得到什麼消息沒?」他低沉著聲音問。

  袁公瑜道:「您指的是?」

  李義府沉聲道:「我懷疑東宮之事,是許敬宗在謀劃。」

  袁公瑜訝道:「您為何這麼想?」

  李義府道:「他女婿王德儉在東宮,他兒子許昂在雍州府,所以他最容易陷害長孫詮。」

  頓了一下,冷冷道:「而且我最近覺得有人在盯著我,很可能是大理寺懷疑到許敬宗,牽連到我。」

  雖然兩人已經鬧了,但在外界看來,許敬宗和他李義府,總是有著一層特殊的關係。

  袁公瑜端起茶杯,給自己倒了杯熱茶,笑道:「不愧是李公,果然機警。」

  李義府察覺他話中有異,猛地盯著他,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袁公瑜慢條斯理的道:「此事確與許府有關,不過並非許敬宗策劃,而是他的兒子許昂。」

  李義府目光灼灼道:「你怎麼知道?」

  袁公瑜朝他微微一笑,道:「因為我也是參與人之一,怎會不知?」

  李義府臉色大變,一臉驚的望著他。

  袁公瑜笑道:「你很驚訝嗎?不止我參與了,被你調入京的侯善業、張楷、

  程致敬也都參與了此事。」

  李義府身子一晃,嘶聲道:「公瑜,你這些話都是真的?」

  袁公瑜眯著眼道:「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李義府深吸了幾口氣,終於明白為何有人盯著他了,咬牙道:「你們為何要行此大逆之事?」

  袁公瑜笑道:「你真想聽嗎?」

  李義府正要說話,忽然猛地一驚,走到門口,將魚符遞給門外心腹。

  「立刻去一趟大理寺,找大理寺卿狄仁傑,就說這裡有謀害東宮的嫌犯,請他過來一趟。」

  接著,他又招呼了四名侍衛進入屋中,他這是擔心袁公瑜狗急跳牆,會對他不利。

  袁公瑜笑道:「不愧是李相,這種情況下,還能有如此應變。」說著取出懷裡的瓷瓶,一口氣悶了四瓶。

  李義府道:「你喝的是什麼?」

  袁公瑜放下最後一個空瓶,淡然道:「沒什麼,幾瓶毒藥罷了。」

  李義府後背一涼,若是狄仁傑過來後,發現袁公瑜已死,他就有口說不清了。

  他轉過身,就要去找郎中,袁公瑜卻喊住了他。

  「李相,這毒藥是我們計劃前就準備好的,縱然孫思邈在一旁,也救不了我。您就不必多費功夫了。」

  李義府深吸一口氣,慢慢轉過身,瞪著他。

  「袁公瑜,我自認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害我?」

  袁公瑜沉默了一會,道:「你不該把我調回長安。」

  李義府怒道:「是你當初離京之前,懇求我把你調回長安,如今你卻怪我?」

  袁公瑜低著頭,道:「不錯,當初確實是我懇求你,但回到長安後,我就後悔了。」

  「一個人被罷了官,就該被貶到外地州縣。因為只有遠離政治漩渦,他才能慢慢平復官職下降的心理失落。」

  「我在地方上,依然是一縣之尊,沒有人敢羞辱我,我可以四處遊覽名山大川,釣魚狩獵,日子勉強也過得下去。」

  「可回到長安後,我就得面對昔日舊部同僚的冷嘲熱諷,面對長安的紙醉金迷,面對權力的誘惑。」

  「在地方上,我可以安然當一個七品縣令,可到了長安,六品的工部員外郎,卻讓我備受煎熬,難以忍受。」

  李義府道:「這是你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怪得誰來?」

  袁公瑜道:「不錯,我一開始也是這樣勸說自己,極力忍受。我想著有你支持,遲早能回到原有的位置。」

  「可你卻打消了我的幻想。皇帝出巡,你一心只顧著幫張柬之謀劃,讓他跟隨皇帝身邊。我日日去你府上拜訪,你卻視若未見,從未想過我。」

  李義府道:「那是因為他比你有才能。」

  袁公瑜凝視著他,道:「不對,準確來說,是他比我有用。能讓你宰相的位置,坐的更穩。」

  李義府臉色變了變。

  袁公瑜道:「我後來也想明白了。陛下重情義,你把我們幾個調回長安,就是想讓陛下覺得,你是個念舊情的人,我沒說錯吧,李相公?」

  李義府一揮手,道:「這不過是你不滿現狀,憑空臆測罷了。」

  袁公瑜嘆道:「也許吧,不過事已至此,我也懶得多計較了。」

  李義府見他神色萎靡,顯然毒藥正在發作,馬上就要一命鳴呼。

  他急忙問道:「侯善業他們幾人呢,又為何要謀逆?」

  袁公瑜低聲道:「侯善業和程致敬,和我差不多。張楷治地在河北,你也知道他愛財,在地方上撈了不少,聽說陛下要去河北,他就怕的不得了。」

  「至於胡楚賓,他是被許昂、王德儉勸動的,我也不知道那兩人怎麼勸說他的。」

  李義府心中一凜,忙問道:「此事許敬宗可有參與?」

  袁公瑜嘴角已經開始滲血,喘著氣,虛弱的道:「他應該沒有。不過此事是他兒子許昂一手策劃,我們六個,其實都是被許昂勸說。」

  李義府吃驚道:「許昂?他為何要行此事?」

  袁公瑜張了張嘴,卻發現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他拼盡全力,從懷裡取出一張紙,放在桌子上,嘴裡呢喃了什麼,李義府卻已經聽不到了。

  李義府望著昔日同僚,身死當場,一時間心中也充滿悲傷。

  等到袁公瑜趴在桌子上,再也不動了,他才走過去,拿起那張紙。

  上面竟是一封認罪狀。

  袁公瑜將整件事都詳細的交代在上面,每個人負責做什麼,都記錄的清清楚楚,裡面也並未提到李義府一個字。

  李義府愜愜不語。

  袁公瑜看起來想要將他牽連進去,其實早就準備好了,幫他撇出嫌疑。

  李義府仰首望著天花板,悠悠一聲長嘆。

  過了沒多久,狄仁傑便帶著人來了。

  李義府非常配合,將所有情況,一字不漏的都和狄仁傑說了,又將袁公瑜的認罪狀給了他。

  「狄寺卿,你若是不放心本相,本相可以和你去一趟大理寺,配合你調查。」李義府沉聲道。

  狄仁傑拱手道:「下官不敢,既有袁公瑜的認罪狀,想來此事與李相無關,

  狄某就將屍體帶走了。」

  李義府道:「請便。」

  大理寺的衙役將袁公瑜的屍體帶走了。

  李元芳原本還想檢查一下命案現場,卻被狄仁傑拉住了。

  離開李府後,李元芳忍不住問:「狄寺卿,您真的相信李義府與此事無關嗎?」

  狄仁傑哈了口氣,搓著手,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此事應該與他無關。

  就算真有關係,他是宰相,沒有陛下旨意,咱們也沒法子拿他。」

  最近為了調查此事,他已經幾夜沒有回家,晚上也只睡兩個時辰,身體虛的很。

  李元芳見他很冷的樣子,將自己披風脫下來,披在他身上,說:「袁公瑜供出的名單,跟咱們懷疑的對象一模一樣,你看要不要直接抓人?」

  狄仁傑想了想,道:「除許昂和王德儉外,其他幾人,可以收網了。」

  李元芳大喜,道:「那我立刻去安排。』

  當天晚上,李元芳便在大理寺點了四支小隊,分頭抓捕侯善業四人。

  只可惜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找到侯善業時,他已經在家中服毒自盡。

  侯善業喜愛書畫,臨死前,他將自己收集多年的書畫,全部燒了,算是與自己陪葬。

  程致敬將一家老小,全部鎖在一間屋子裡,然後將自家宅子點燃了。

  大理寺衙役抵達時,已是一片火海。

  胡楚賓跳渭水自盡了,戶體被撈上來時,已經凍成了冰棍。

  只有張楷被活捉。

  他被捉時,正在春風樓行風月之事,大理寺衙役衝進來時,他還想服毒自盡,只可惜慢了一步。

  如此一來,涉事的七人,有四人身亡,一人被捉,只剩下許昂和王德儉兩個狄仁傑心知再等皇帝回復,這兩人也很可能自殺,於是找上李、程知節商議。

  李勒和程知節了解情況後,一致同意立刻抓捕許昂和王德儉,就連許敬宗也應該控制起來。

  狄仁傑剛拿到門下省通過的一份搜捕許府的公文,便聽到李元芳來報,說王德儉投案自首了。

  狄仁傑問:「許昂沒有投案嗎?」

  李元芳道:「沒有,王德儉說了,他原本勸說許昂一起投案,可許昂卻說還有一件事沒做,隨後,提著劍朝許敬宗府邸而去。」

  狄仁傑變色道:「不好,他要殺許敬宗,趕緊抓捕許昂!」

  許府,後院書房。

  許敬宗躺在椅子上,嘴裡輕吟道:「情深感代國,樂甚宴譙方。白水浮佳氣,黃星聚太常.」

  他念上兩句,一旁的許彥伯便寫上兩句。

  便在這時,大門「當」一聲被人推開,一人大步走了進來,正是許昂。

  許昂手中提著劍,一臉的殺氣騰騰,他朝許彥伯冷冷掃了一眼,喝道:「出去!」

  許彥伯吃了一驚,看向許敬宗。

  許敬宗從椅子上坐直身子,怒聲道:「你這孽障,還敢回來!該出去的不是彥伯,而是你!」

  許昂眼中冷光一閃,拔劍出鞘,朝許敬宗一步步走了過去。

  許敬宗怒聲道:「孽子,你想弒父不成?」

  許彥伯撲了過去,抱住許昂的產,大聲道:「父親,您快住手啊!」

  許昂一腳將他踢開,走到許敬宗跟前,冷冷道:「從今以後,你我父子關丫斷絕。」

  許敬宗厲聲道:「就為了個仁人,你竟如此喪心病狂?」

  許昂哈哈一仕,道:「老東西,到現在,你似乎都沒搞清楚狀況。」

  許敬宗變色道:「仆麼狀況?」

  許昂道:「東宮那名符寶郎,是姊婿所殺,我們用亜子印信,先是騙皇帝返回長安,接著下了道假的令旨,讓什部調人馬,再配合我們的人手,行謀逆刺駕之事。」

  許敬宗聽的手足冰冷,想要說你麼,卻仇聲音都發不出來!

  許昂癲仕道:「只可惜事情失敗了,反正難逃一死,不如殺了你,拉個墊背!」

  許敬宗呆呆望著瘋狂的兒子,全身發顫,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悔恨。

  許昂任道:「其實執行這個計劃時,我最怕被你知道。幸好你已經老糊塗了,竟毫無知覺—.—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門外衝進來一群大理寺衙青。

  許昂只臀了一眼,道:「來的好快。」手中長劍倒架脖上,「」的一聲,

  飲劍自盡了。

  許敬宗驚呼一聲「昂兒」,當即麼了過去。

  當許敬宗再次醒來時,整個人就有點不對勁了。

  狄並傑跟他說話,他也毫無反應,只呆呆望著天花求。

  李元芳朝狄並傑附耳道:「狄寺卿,許尚書年紀亜大,又受如此大的刺激,

  讓他休息一會吧。」

  他們已經審問過許業的人,從許昂最後的言行,已經可以排除許敬宗的懷疑狄傑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命人帶上許昂戶連,朝大理寺返回。

  出了許業後,李元芳感慨道:「想不到許敬宗這樣的人,竟教出這樣一個兒子,仇老父都殺,真是天理難容。」

  狄仁傑看了他一眼,道:「元芳,你錯了,許昂最後的行為,是想撇開許敬宗。」

  李元芳道:「撇開?」

  狄並傑道:「王德儉來報案,我們去救許敬宗,剛好搶在許昂動手前一刻趕到,你不覺得亜巧了嗎?」

  李元芳恍然道:「如此說來,許昂故意等我們過去,讓我們看到他要殺許敬宗,好撇開許敬宗嫌疑?」

  狄丼傑點點頭。

  李元芳道:「可許昂既顧念父子之情,為何還要干此滔天大逆?許敬宗只怕還是難逃干丫!」

  狄並傑目光閃動,道:「也許只有從王德儉口中,才能知道他的動伶了。」

  這時,狄順忽然從兵處奔來,滿臉喜色,兵兵就朝狄並傑呼喊。

  「阿郎,英國公派人傳來消息,聖駕已經回京,讓您立刻去甘露殿面聖!」

  兩人聽到皇帝回京,都露出欣喜之色,這幾日緊繃的弦也終於鬆弛下來。

  狄並傑當即價李元芳分手,策馬朝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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