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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搖頭,“那個我娘推利索了。”

  佟永年這會兒心裡已飄到別處去了。剛才那種很奇怪的感覺,愈往深里想,愈發強烈起來,卻又說不清道不明,紛紛亂亂的一團。

  柱子大山兩個在一旁說著話。

  佟永年眉頭緊鎖著,努力從心中那紛亂的一團中抽絲剝繭。

  三姐的親事,他倒也聽梨花提過兩回,卻從沒今日的這般感覺。震驚而恍然。從小一起玩兒的大山,與一家人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山卻對三姐竟有了那樣的心思……

  嫁人,他自然是懂的,就象娘嫁給爹,大姐嫁到趙家……

  他突然心慌起來,三姐嫁了,接下來就是小杏,再接下來,是梨花……一想到梨花將來有一天,也要象幾個姐姐一樣嫁到別人家裡去……

  一顆心象是被誰的手緊緊攥住,從來沒有過的莫明驚慌從心底一股股的湧出。

  耳邊傳來柱子的話,象是飄在寒風中的雪花,飄忽而不真實,“那你讓大武嬸子來提親唄,嘿嘿,我猜呀,李大娘肯定願意。”

  大山苦惱的聲音傳來,“我嬤嬤不同意。說同姓不通婚!”

  柱子嘖嘖的惋惜聲傳來,“呀,這確實是個是事兒。”

  佟永年在一片恍惚中,慢慢咀嚼著這句話,同姓不通婚,同姓不通婚……象是明白了什麼,又象有什麼東西朦朦朧朧地,說不清楚,看不清楚,更想不清楚,一顆心慢慢沉入谷底……

  柱子與大山說了一會兒話,一轉頭卻見佟永年眼神發虛的盯著門帘,臉上血色全無,額上細汗密密,嚇了一跳,大山忙把碳盆端遠些,柱子輕推佟永年,輕聲叫著,“年哥兒,年哥兒,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大山有些自責,有些心虛,推推柱子,“年哥兒是不是氣我在他面前說春柳?”

  柱子擰著眉頭,有些不確定的說,“不會吧?”

  大山搖頭,轉推佟永年,“年哥兒,你是不是不舒服?”

  佟永年從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中慢慢回過神兒,看看二人滿臉的焦色,輕搖頭,“可能碳火熏著了。”

  大山忙又把碳火移到門外去。

  李薇在堂屋陪著她娘說笑玩鬧了一會兒,剛出門兒,便見大山端著碳盆出來,奇怪的問,“屋裡太熱了嗎?”

  大山點點頭,又搖搖頭。

  李薇撲哧一聲笑,“又點頭又搖頭的,到底咋了?”說話間,她已到了西屋門口。

  柱子在裡面小聲叫著,“梨花,你進來。”

  李薇眉頭皺了一下,今兒這大山很奇怪,連帶柱子這會兒也奇怪起來了。挑簾進去,邊問著,“什麼事兒啊,柱子。”

  話音方落,她愣住了。

  佟永年臉色煞白的坐在那裡,搖搖欲墜,一副幾乎跌倒的模樣。柱子雙手扶著他的肩膀,滿臉焦色。

  李薇嚇了一跳,忙走過,倒了杯熱茶遞到他嘴邊兒,“年哥兒,哪兒不舒服?受了風嗎?那個,要不要我去叫二姐來?”

  轉眼兒見大山挑簾立在西屋門口兒,忙讓大山把棉門帘放下來。

  她脆嫩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抬眼是才不過七歲的童顏,慧潔明淨清澈的大眼睛裡滿是擔憂的,這雙眼讓他沒來由的心裡發虛,把臉兒偏到一旁,睫毛翕扇,“梨花,我沒事兒。”。

  說著站起身子往裡間兒去,李薇要扶他,佟永年推開她的手,“可能是受了涼。別把病氣兒過給你,你去讓二姐中午給做碗酸辣湯好不?”

  李薇聽他聲音有氣無力,中氣不足,象是病了,忙應了一聲,又讓大山把碳盆端進裡間兒,加了些碳,才匆匆去了。

  李薇一走,佟永年掙開柱子的手,慢慢坐走到裡間兒,坐到炕上,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我沒事了。你們家去吧。”

  他這哪裡象是沒事兒的樣子?大山皺著眉頭問他,“剛你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就受了風?是不是我說春柳的事兒,你不高興?”

  佟永年搖搖頭,“不是。”

  大山有些懊惱,“我是把你當朋友才找你問的,反正我就是喜歡春柳,你等著,我這就回去給我娘說……”

  大山還要再往下說,柱子從半開的窗子中已看見春蘭春柳急匆匆的跟著梨花回來了。便截住他的話頭,“年哥兒,那我們先回去了。明兒我去姥娘家走親戚,後天再來看看你。”

  佟永年點點頭。

  大山柱子一齊出了西屋,春柳遠遠就叫著,“怎麼回事兒?年哥兒早上還好好的呢。”

  大山臉上閃過一抹慌亂,瞬時鎮定下來,與柱子兩人一齊搖頭。

  春蘭問他們,“中午包餃子呢,你們不吃了再走?”

  兩人又是搖頭。

  春柳嘀咕著扔給他們一對白眼,進了西屋,片刻在她在裡面叫起來,“哎呀,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李薇也忙跟了進去,果然他潤白額頭細汗密密,一副極虛弱的模樣,忙從銅壺裡倒出了些熱水,浸了帕子給他擦汗。

  春蘭從外面進來,探手在他額停了片刻,笑著,“沒發熱呢。估計是有些受風,年哥兒先躺一會兒吧。”

  佟永年扯起嘴角笑笑,“是沒事兒呢。可能是昨兒沒蓋好。三姐別讓咱娘聽見了。”

  春柳看他這會兒臉色好些了。便點點頭,“梨花,你在這裡看著。我跟二姐去做碗酸辣湯來,給他發發汗。”

  李薇點頭。

  一時李海歆從兔子舍那邊兒回來。也問了一回佟永年的情況,李薇聽見了春蘭在外面回說,沒大礙,可能是受風想發熱什麼的。

  撇嘴兒向他笑笑,“瞧瞧你一有點小病,一家人多緊張。”

  佟永年牽動嘴角笑笑,伏身去拿桌上那本《菜根譚》,“我沒事了,梨花再去看看娘,別讓娘焦心才好。”

  李薇伸手想去取那書。這大半年來,他一直備考童生試,在學堂如何她不知道,可是常休在家,每每屋裡的燈光亮到深夜。原先家人說讓他歇著,他只是不肯。又因事關他的前程功名,雖然心疼,也無可奈何。好容易到了過年,爹娘便讓他歇一歇,考試重要身子更重要。他這才把書本都收了。

  這會病著,不好好歇著,又看這本書。

  佟永年卻閃躲過去,“這書看著又不累人。我看會兒,好睡覺。”

  李薇撇撇嘴兒,點點頭。把窗子關嚴,炭盆撥旺了些,移到床邊兒,才出了西屋。

  佟永年中午喝了碗酸辣湯,便蒙頭睡了,午飯也沒吃。春蘭又進去探探他的額頭,說已經不流汗了。

  何氏便說,許是髮小熱身子累了,讓他睡睡也好。

  他這一睡卻直直睡到第二早上,這中間西屋的南間兒的門一直關著,裡面也沒什麼動靜。

  李薇坐在東間兒的炕上,隔窗望著對面緊閉的窗子,心說,自從堅持練了五禽戲之後,自己的身子骨都好了許多,怎麼他練得比自己還認真,身子骨卻沒什麼長進呢?

  去年元宵時,自己玩得一點都不覺得累,他就象是透不過氣的模樣,難道是讀書太過用功,營養跟不上?

  這麼一年,也覺得有可能。記得讀高三那年,她有一段時間那可是廢寢忘食的學習,就特別容易餓,一頓能吃三個饅頭,把同班的男生都比了下去。

  轉眼已到正月初八,冰雪融化,天氣放晴,天空藍幽幽的,開始透著春天的氣息。

  這日早上,佟府派人來給何氏家送年節禮,並接佟永年回縣城過元宵。春蘭早按何氏交待的,把備給佟家的回禮準備好,等老張頭走時,給他們裝了大半車廂,老張頭連推不敢當。

  舅老爺知道李家人的脾性,不肯占便宜,這回便沒備多少貴重的禮,省得他們回禮時作難。不過兩匹布,一些點心,並些乾果之類的,沒承想李家卻回了這麼多。

  李海歆笑著,“看著這麼大一堆兒,卻不值什麼錢。聽年哥兒說你們府上喜歡吃綠豆糕,正巧我們秋上種了好幾畝的綠豆,收了二石半呢。新綠豆,也讓年哥兒舅母嘗嘗鮮兒。”

  佟永年知道這裡面有爹娘的謝意,感謝佟府給找了賣筍子的問路,便也幫著李海歆說話。

  老張頭在李家用過午飯,便要回縣城去,這次只有佟永年一人跟著去。他看著梨花,眼睛閃了半晌,就在李海歆認為他也要讓梨花一起去的時候,他卻說,“梨花還要看什麼書,我替你尋來”

  ……

  感謝親親的留言與建議,大寶受益匪淺。親親的留言我都細看了,有的親親希望梨花快點長大,有的親親則希望她長得慢一點,多寫兒童時的趣事兒。眾口難調,我也是知道的。可是為了避免再出去一次被拍後,急急去補救的失誤,我決定還是按照我的大綱寫下去。希望親親們繼續支持我吧。

  ……

  第八十三章 少年情懷(二)

  宜陽佟府張燈結彩,滿府喜慶。

  老張頭一行回到府里時,日已西沉,守門兒的兩個小廝看見,忙迎了過去,笑著,“老爺都派人來看好幾回了。”又隔著車向佟永年行禮問安。

  這些做下人都極透,自去年元宵節李家一行來過之後,後來便只有這位表少爺前來,他們便看出些苗頭,又隱隱聽說,只所以與李家村那家有往來,只因他們收養了表少爺的緣故。

  又從老爺與夫人的態度上猜測,這位表少爺怕是老爺的至親,而非夫人的至親。

  佟永年坐在車內,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門房上早有人飛奔過去,回佟維安夫婦。馬車剛到二門處,還未停定,佟維安與柳氏從裡面匆匆出來。

  佟永年跳下馬車,向二人行禮,“舅舅舅母安康。”

  佟維安自秋時大假過後,已有四個月未見著他,仿佛又長了高些,看著他與佟氏五六相似的容貌,感嘆又心酸。

  柳氏親自攙扶他起身,笑著,“年哥兒這小半年,可是又長高了不少。”又向身後擺手,“蕊兒,洛哥兒,快來見過表哥。”

  佟蕊兒身著翠綠繡花小綢襖兒,身上披著一件海棠紅色繡花錦緞子披風,領口袖口皆是潔白的皮毛,把她的小臉兒襯得粉嫩嫩的一團。脆生生的上前行了禮,“表哥安好。”

  佟永年恍然間,似是看另一個小女娃兒,梳著雙丫髮髻,綁著兩條桃粉色髮帶,睜著圓溜溜狡潔聰慧的大眼睛,掐著小腰,扯著嗓子很有氣勢的喊道,“年哥兒,快出來吃飯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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