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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公主點頭,又朝著太后身邊的霍璇笑了笑,繼續坐下梳妝。

  霍璇同長公主說了幾句話,之後對著太后道:“母后,兒臣出去走走。”她又看向江妙,“好些日子沒和妙妙說話了,倒是挺想她的。”

  太后這才注意到乖乖站在邊上的小姑娘,見她模樣乖巧,便朝著霍璇關切的叮囑了幾句。

  江妙會意上前,陪著霍璇走出殿門,這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卻聽霍璇低低的笑了笑,說道:“妙妙你不用害怕,其實太后一點都不可怕……”

  這太后的名聲和不大好啊!和莊太妃的溫婉賢淑相比,簡直算得上潑婦了。年輕時候潑辣善妒,驕縱跋扈,若非景懷帝念著表兄妹的情誼,也不會這般縱容她。後來景懷帝獨寵榮妃,這位善妒的皇后更是對榮妃百般刁難,這才將景懷帝越推越遠,到最後連個傍身的子嗣都沒有。

  不過——她倒是聽說,太后對霍璇這個兒媳倒是不錯。

  江妙登時就對霍璇生出一股崇拜,竟有本是將這個惡婆婆哄得服服帖帖的。

  江妙道:“瞧見璇姐姐和太后娘娘這般相處融洽,我也就放心了……”這婆媳自古就是個難題,何況是一個脾氣暴躁的婆婆,夫君原本就不是自己喜歡的,又碰上這麼一個婆婆,江妙還真為霍璇捏一把冷汗。

  二人緩步走著,因霍璇懷有身孕,江妙便在邊上扶著她。畢竟她肚子裡這個,若是個男娃,那就是日後的太子了,金貴的很吶。許是懷了身孕,霍璇的面容也比平日多了幾分柔和,她道:“只是個可憐人,面上瞧著兇悍罷了。同母后相處,我還是挺自在的。”

  霍璇如今的處境,江妙當然放心。比起上輩子,的確是好太多了。說起太后,江妙便想著,若是日後自己嫁到宣王府,上頭連個婆婆都沒有。陸琉的娘親早逝,至於繼母小宋氏,自前宣王死後,據說是瘋癲了,卻不知安置在了何處。雖然她嫁過去沒有婆媳關係,可若是陸琉的親生母親在世,定然也是個溫婉大度的。

  同霍璇說了一會兒話,江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了一句:“璇姐姐,皇上他……他對你好嗎?”

  霍璇笑了笑,道:“比起我之前預料的,已經不錯了。”

  雖然霍璇臉上含笑,可江妙知道,就算此刻霍璇懷了景惠帝的孩子,同他也是相敬如賓罷了。沒有動心也好,畢竟帝皇恩寵沒有一生不變的,此刻霍璇的心態,才是最正確的。可江妙又是惋惜,這麼好的姑娘,本該本夫君嬌寵著才是。

  這廂同太后等人陪著長公主上妝之後,其他的一些活動,江妙這個身份是沒資格參加的。她看著一身喜袍的薛騰將長公主迎走,便也上了馬車,去了薛府吃喜酒。

  十里紅妝的迎親隊伍,自然不及江妙的馬車來得快,待江妙到薛府的時候,鎮國公府其他人都在了。江妙跟在自家娘親的身旁,瞧著長公主進門。

  按理說是薛騰尚長公主,該是薛騰去長公主府住的,奈何薛騰是獨自,且長公主也願意同公公婆婆一道住,便乾脆如普通媳婦兒一樣嫁到薛府。這麼一來,薛父薛母能日日見著兒子,對這個皇家兒媳也多了幾分感激。

  晚上江妙坐在娘親和二嫂的中間,一道吃著酒。突然見薛今月身旁的丫鬟匆匆趕來,覆在她耳畔說了什麼,令薛今月臉色大變。

  江妙下意識問道:“二嫂,怎麼了?”

  薛今月一遇著事情就慌,只小臉一白,道:“皇上出事兒了。”

  景惠帝和長公主姐弟情深,今日長公主出嫁,自然攜皇后霍璇一道出席喜宴。霍璇懷有身孕,喜酒吃了一半,便覺得身子不適,景惠帝就帶著霍璇去廂房歇息。

  哪知半道上,衛寶鈴忽然攔住了二人的去路。先前衛寶鈴找過景惠帝兩回,可景惠帝是鐵了心了要將她許給馮玉泉,今早衛寶鈴又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找了長公主,奈何長公主也無能為力。今兒趁著景惠帝出宮,便又來找了他一回。

  衛寶鈴本就小心眼兒,打小被景惠帝寵著,眼下看著景惠帝半摟著霍璇,又見霍璇小腹微微隆起,心下更是妒忌,忙上前和景惠帝糾纏不清。景惠帝對衛寶鈴念著往日的情分,自然只能好聲好氣的勸著她趕緊回去,省得又壞了名聲,畢竟他對這位小表妹,是真心疼愛的。

  衛寶鈴哪裡肯?一張瘦巴巴的小臉哭得梨花帶雨,說什麼都不肯鬆開景惠帝的手,逼著他取消她和馮玉泉之間的婚約。

  之後景惠帝無奈將袖子扯了回來,卻逼得衛寶鈴氣急敗壞的,隨手拿起經過端茶水丫鬟手裡的茶盞,狠狠的朝著霍璇的肚子砸去。景惠帝察覺到之後,趕忙擋在了霍璇的面前。

  未料那茶盞砸得偏了,堪堪砸到了景惠帝的腦袋上,登時就將景惠帝砸出血來,直將衛寶鈴給嚇壞了。?

  ☆、第 110 章

  ·

  江妙匆匆趕到廂房時,看到剛剛出來的陸琉,忙上前緊張的問道:“璇姐姐怎麼樣了?”衛寶鈴的性子,她那日可是見識過的,是個蠻橫不講理的。擱在平常,她興許不用擔心,可眼下霍璇有孕,但凡有點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陸琉神情淡然,領著她往外走,道:“皇后沒事。那杯子被子恆給擋住的,皇后毫髮無損。”

  江妙這才放心,長吁了一口氣,勉勉強強問了一句:“那皇上的傷勢如何?”今兒景惠帝能在要緊關頭替霍璇擋杯盞,倒是出乎江妙的意料。只是這衛寶鈴怕是被逼急了,畢竟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了,她沒轍了,這才鬧成這般局面。可這事兒沒有鬧大,也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顯然是景惠帝念著往日的情分,不打算處置衛寶鈴。畢竟若要算起來,這可是要掉腦袋的罪名。

  陸琉眉目清冷,回答道:“沒什麼大礙。”他看著面前一臉擔憂的小姑娘,抬手摸摸她的腦袋,又輕輕撫平她微蹙的眉心,道,“你不用管這些,回到席上去吧。”

  現下景惠帝受了傷,不宜在出席喜宴,休息好了,自然得回宮裡去,剩下的事兒,得讓陸琉處理了。不過好在霍璇無礙。此刻瞧見了陸琉,又聽了他的話,江妙倒是安心多了,便乖乖點頭道:“那……我回去了。”

  陸琉“嗯”了一聲,想到了什麼,伸手捉著了她的手。小姑娘的手一如既往的滑嫩柔軟,陸琉輕輕捏了幾下,靜靜凝視著她,道:“待會兒我在後門等你。”

  等她做什麼?江妙心提了提,抬眸看著他,見他一副表情嚴肅的樣子,知曉他大概是要同她說什麼重要的事兒。江妙斟酌了一番,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陸琉捏捏她的小手,看著她粉嫩嫩的臉頰,想過去親親她,可是念著白日她的舉止,也不敢再得寸進尺,遂慡快的將手鬆開了,“去吧。”

  陸琉太慡快,沒占她便宜,反倒讓江妙覺得有些不習慣了。她怔怔的看著他,眸中含著疑惑,陸琉才低笑道:“若是再不走,本王就親你了。”

  江妙被他說得臉紅,這才做出一副不稀罕他親的舉止,急忙走了。  ·

  楠木垂花拔步床上的小姑娘正昏睡著,臉色蒼白。蘇氏坐在榻邊的繡墩上,瞧著心疼不已。她抬眸看著馮玉泉及馮玉泉的母親何氏,擰眉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

  馮玉泉也覺得晦氣。今兒他不過是吃個喜酒罷了,出去解個手,竟遇到這等事。瞧著衛寶鈴長得倒是不錯,竟做這等沒腦子的事兒,也虧得景惠帝護著她,給他瞧見了,便趕緊讓他帶她走。哪知她死活不肯,最後暈倒在他懷裡,才被他抱到了這處廂房,又讓小廝通知了他娘親和衛寶鈴的娘親蘇氏。

  馮玉泉癟癟嘴,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雙手環臂,語氣懶散道:“我怎麼知道?方才瞧見她暈倒了,又一個人,我就帶她過來了。”景惠帝不讓說方才的事兒,若是說了,怕是要掉腦袋,那他哪裡會說啊?

  蘇氏本就不滿馮家這門親事,奈何她閨女的名聲壞了,而且景惠帝親自賜婚,她也只能認命。雖說這馮玉泉名聲不好,可到底也是大戶人家的嫡長子,這模樣,也是生得周正俊俏的。只是現下蘇氏見馮玉泉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越發覺得閨女算是毀了。而這會兒,讓大夫一瞧,竟診出喜脈來。

  這孩子是哪裡來的,蘇氏最清楚不過了,一時看馮玉泉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責備。

  何氏也明白自己兒子的性子,可眼下倆孩子定了親,這兒媳遲早是要進門的。她本就想著抱孫子,這下懷孕了,自然樂得合不攏嘴,只想著早早的成親,日後稱孩子早產,自然不會有人懷疑什麼。

  可馮玉泉卻朝著榻上的衛寶鈴看了一眼,對著自家傻樂的娘親道:“娘,您高興個什麼勁兒?這孫子是不是您的還不一定呢。”

  蘇氏聽了,簡直想破口大罵。

  何氏笑容一滯,不禁往別處想去。她哪裡不知,這衛寶鈴打小就是準備要入宮的,同景惠帝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那感情自然是好得沒話說,這幾年景惠帝對衛府的皇寵,整個望城都是有目共睹的。一想到衛寶鈴肚子裡的興許是個龍種,何氏就不淡定了……登時額頭突突的跳了起來。

  瞧著這對母子,蘇氏厲聲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這孩子是怎麼來的,你問問你兒子不是最清楚嗎?”

  馮玉泉覺得自己當真是被這衛寶鈴給訛上了,先前這麼多漂亮的姑娘他不肯娶,眼下倒是遭罪了。娶了這麼一個心裡念著別人的,這同替別的男人養媳婦兒有什麼區別?

  馮玉泉不耐煩道:“成了,這孩子的確是我的。既然我和衛姑娘已經定了親,那就早些成親得了。”

  有了馮玉泉的這番話,蘇氏才放心。

  馮玉泉看了還在昏睡的衛寶鈴一眼,想著方才那場景,只覺得她傻得可憐。只是,那日在馬車上,她的確是初次,先前沒跟過皇上。因著這一點,馮玉泉才勉強接受這個身子清白的妻子。

  ·

  宴席吃到尾聲,江妙尋了一個由頭,才從喬氏的身邊溜出來。她怕被人看到,還專程披了一件寶藍色披風。偷偷到了薛府後門的時候,果真見有一輛馬車靜靜停在那兒。

  邊上站著風姿清雅的陸何。

  陸何瞧著出來的姑娘,溫和一笑。他陪著主子在這兒等了小半個時辰,盼星星盼月亮的,總算把這位江姑娘給盼來了。陸何忙上前道:“江姑娘,王爺在馬車裡。”平日裡都是別人等王爺的,可他家王爺對這位江姑娘是真心喜歡,巴巴的,都不知道等過多少回了。不過人家樂意,他也沒轍。

  江妙不好意思的朝著陸何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上了馬車。她一掀開馬車帘子,裡頭就伸出一隻手臂來,之後立馬將她撈了進去,動作霸道又蠻不講理。馬車內有些黑,她坐在男人的雙腿上,兩人緊緊靠在一起。挨得近,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自然顯得格外的親密。

  她坐著不舒服,想起來,聽他說“別動”,忽然就不動了,可想著自個兒太聽他的話了,便又掙扎了起來。

  待感覺到坐著那地兒的異樣,江妙才登時明白了,一下子臉紅了。她上次摸過,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

  陸琉無奈的笑了笑,語氣責備道:“說了別動,還動。”說著,他湊過去親親她的臉。

  她朝一旁躲了一下,沒讓他親到,只一本正經道:“不許動手動腳,你有話趕緊說,我娘還在等我呢。”

  今兒陸琉的確是有要緊事,她不讓他親,他也沒繼續,只安分的抱著她,緩緩開口道:“妙妙,咱們早點成親,好不好?”

  怎麼又提這事兒?白天不剛說過嗎?

  陸琉摟著她的腰肢,又道:“……我要去岷州了。咱們成親,你跟我一起過去,嗯?”

  這是……

  江妙一怔,這才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愣愣的看著他,道:“我……我還不想。”她才剛及笄,的確有些捨不得她爹娘。

  陸琉倒是沒想到她拒絕的這麼直接,登時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道:“我這一去,興許要去兩三年,你是打算在這兒等著我嗎?”

  兩三年?江妙袖中的手下意識攥緊了些。

  這幾年陸琉攝政,景惠帝才能高枕無憂,如今他若是要離開兩三年,便是放權的意思。她知道他並非外人口中那般的狼子野心,眼下景惠帝長大了,就是他該放手的時候。可他待在望城,景惠帝難免施展不開,所以他才決定外任幾年。?

  ☆、第 111 章

  ·

  回去的路上,喬氏同倆兒媳說著話,瞧見閨女安安靜靜的坐在身旁,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才聲音一頓,伸手搭在閨女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幾下,關切問道:“妙妙,怎麼了?”她這閨女素來活潑,在自家人面前何時這般安靜乖巧過?喬氏以為閨女身子不適,又問道,“可是哪裡不舒服?”

  薛今月也跟著點頭,道:“是呀,平常你和我話一樣多,今兒怎麼一聲不吭的?”

  江妙瞧著身邊的娘親,還有兩位嫂嫂,心裡想著之前陸琉的話,一時心裡堵得慌。她搖搖頭說沒事,只說有些累了。喬氏這才笑笑,一把將閨女攬進懷裡,道:“累了就睡會兒,到了娘在叫你。”

  江妙偎在娘親的懷裡,稍稍合了合眼。直到回府後,喬氏親自將她送到了錦繡塢,瞧著她梳洗歇下,喝了一碗熱騰騰的牛辱,方才讓她上榻,親自替她將被子掖好。江妙躺在榻上,見娘親要走,才從被中將手伸出來,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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