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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風不起浪,想來大師還是有幾分本領的,”英國公略微思忖,道:“我夫人身懷有孕,業已八月,大師不妨說一說,腹中究竟是男是女?”

  道清大師搖頭道:“老僧只是庸碌之輩,若不曾當面一見,如何也說不出的。”

  “哦,”英國公自覺捉住一個漏洞:“也就是說,若是見了,你便能猜個准?”

  道清大師微笑頷首:“但可一試。”

  於是,這事情便被定下了。

  在宮中設宴,廣邀群臣自是不可,但私下宴請,卻也無妨。

  皇帝借了淑惠大長公主的地方,以英國公的名義,請了自己一眾心腹,並金陵勛貴中的一干名流,於三月初七這日,在芳頤園行宴。

  魏國公府也收到了請柬。

  魏氏一族同英國公府一般,祖上皆是跟隨高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世襲門楣,皇帝奪位時,正逢老魏國公辭世,魏國公丁憂在家,沒在其中摻和,便是清洗前朝,也不會往他們家開刀。

  更不必說皇帝恩師董太傅,便是魏國公岳父,中間總算連著幾分親近。

  所以皇帝授意英國公相邀,倒不奇怪。

  這是一個好的兆頭。

  最起碼,說明皇帝以及他的諸多心腹,願意接納魏國公府過去。

  坐冷板凳的日子可不好受,魏國公瞧著自己岳父在先帝那兒晾了十多年不改風骨,心中欽佩之餘,卻也不敢一試。

  他家中有嬌妻幼子,自己受委屈沒什麼,卻不忍叫他們跟著吃苦,只要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當皇帝釋放出善意時,他自然不會推拒。

  同董氏說了一聲,夫妻倆早早準備起來。

  說起來,淑惠大長公主的年紀,比先帝還要長些。

  她生母乃是武家出身,連帶著這個女兒也性情豪爽,喜歡熱鬧,皇帝同她提了設宴這事兒,便爽快應了,更是親自捧場,到芳頤園來。

  輩分擺在那裡,自然無人敢對她不敬,皇帝早早到了,正同她客氣寒暄,頗為禮遇。

  英國公作為名義上的東道主,到的更加早些,正咬著小手帕,盯著一側道清大師,同身邊連襟富安侯竊竊私語:“你看他那副德行,表面淡定,實際上只怕快要尿了,大師?呵!”

  富安侯也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大點其頭:“無非是騙子罷了,待會兒自會原形畢露!”

  皇帝正在上首同淑惠大長公主說話,忽聽內侍回稟,說魏國公夫婦來了,神情微喜,轉頭去瞧。

  前頭也不是沒來過人,可沒見皇帝如此,淑惠大長公主心頭一動,側目去看,卻見皇帝笑意溫和,頗為親近的對魏國公夫人董氏道:“呀,師姐來了。”

  董太傅為皇帝做過太傅,這會兒他叫董氏一聲師姐,倒不為過,只是比起前頭來的幾人,未免太過親近,反倒叫人暗自警惕。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昔年高祖開國,允諾八家公府世襲,然而幾百年來連削爵帶絕家,也只有英國公府與魏國公府兩家存留,關係自是非比尋常。

  魏國公為人敦厚,背後從不說人壞話,同英國公那個滿肚子花花腸子的截然不同,奇怪的是,二人關係倒是頗好。

  此前皇帝入京奪位,英國公還擔心魏國公站錯了隊,私心想著幫他說和,哪知皇帝今日如此熱情,素日冷著的冰臉,都要笑成一朵八個瓣的大紅花兒了。

  那和尚果然不是什麼好玩意,英國公在心裡默默的想,自從他出現,皇帝腦袋就跟壞了一樣。

  魏國公雖收了請柬,也問心無愧,可這回過來,心底終究難安,這會兒被皇帝超乎尋常的熱絡驚住,竟連擔憂都顧不得,一直到歸家,腳底下都跟踩著雲一樣,暈乎乎的。

  妙妙到二嬸那裡,同小姐妹青苑玩了一天,吃的小肚子圓鼓鼓,聽說阿爹阿娘歸家,便噠噠噠跑過去了。

  “阿爹!”她抬頭瞧著魏國公,杏眼亮晶晶:“外邊好不好玩?”

  “好玩,”魏國公蹲下身,笑著摸了摸她小腦袋:“還有個會算命的老爺爺,鬍子可長了。”

  “算命?”小姑娘好奇道:“算的准嗎?”

  “有一半說的准,至於另一半,”魏國公想了想,道:“得過些日子才能知道。”

  妙妙聽得雲裡霧裡,轉頭去看董氏:“到底是准,還是不准?”

  “准,”董氏想起那位道清大師今日說的話,搖頭道:“在沒有出錯之前,還是準的。”

  哄著小女兒睡下,魏國公方才問妻子:“你說,是不是陛下夥同淑惠大長公主,一道……”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其中真意,已經很明顯了。

  雙簧。

  淑惠大長公主膝下只有一子,然而卻無孫輩,她雖性情豪爽,卻也不免憂心。

  今日道清大師到了,在場中相面,竟無一不准,使得這位大長公主也動了心,問及子嗣之事。

  然而道清大師卻道:“我觀貴人面有紅氣,該是膝下有孫之兆。”

  人上了年紀,少不得開始迷信,淑惠大長公主也不例外。

  最開始將芳頤園借與皇帝,她是存了交好心思,為兒孫留一份餘蔭,但眼見道清大師如此神異,諸事皆可娓娓道來,卻是信了七分,是以一聽他那話,便下意識去瞧兒子章回,以為他是偷偷置了外室,生了兒子,卻不敢帶回家。

  若換了早些年,淑惠大長公主絕不會搭理什麼外室庶子,可到了這會兒,瞧著兒子膝下無人,卻也會心軟。

  將孫子抱回來,養在他嫡母那兒,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場中如此做想的並不只是淑惠大長公主一人,眼見道清大師言出必中,一干夫人們都似有意似無意的瞧著章回,只等他認下這事兒。

  “沒有,真的沒有,”章回面色漲紅,辯解道:“我發誓!”

  這話落地,章回之妻劉氏便鬆口氣,周遭人半信半疑,一半兒仍盯著章回,另一半,卻去瞅道清大師了。

  總不會是大師失手,算錯了吧?

  “非也非也,”道清大師念一聲佛號,慈悲笑道:“是正統嫡孫,且未降生。”

  一句話說出口,卻叫劉氏從一顆心跳到嗓子眼兒,眼眶登時就紅了。

  淑惠大長公主激動之情不比兒媳婦少,顧不得細問道清大師,便差人去請太醫。

  診脈之後,太醫便確切回稟,劉氏確實已有三月身孕,只是她苦於求子,每每用藥調養,以致信期紊亂,等閒瞧不出喜脈,虧得這回瞧出來,不然繼續喝藥,沒多久孩子就掉了。

  淑惠大長公主又驚又喜,劉氏更是當即落淚,非要給道清大師塑一座金身——當然被婉拒了。

  這事兒來的可太神異了。

  若說道清大師早早探知劉氏有孕,可劉氏自己都不知道。

  可要說道清大師觀其面色而知,太醫卻說,劉氏脈象紊亂,除非經驗老道之人仔細探脈,否則決計察覺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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