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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抱的更緊。

  觸怒他,也不差這一兩次!

  “誰說他私闖了禁宮?誰又能證明他偷盜了玉璽?即使你是皇上,如果沒有證據就污人罪名也一樣不能服眾!還請皇上三思!”

  “崇祖,拉開他們。”他淡淡的下了命令。

  “是。”賈崇祖領命而來。

  “你……”在我打算靠手中的銀針自保的下一瞬,已經被賈崇祖點中穴道,眼睜睜瞅著師兄被眾人拖走。

  我瞪著如此卑鄙的一朝天子,雙目通紅。

  只可惜瞪人是瞪不出洞來的,他姿態瀟灑的上了馬,當先而去。

  喉頭一甜,大口的血噴勃而出,抬起手,只抓住空氣,然後失去了意識……

  破舊的身體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可以靠昏倒逃避傷痛,我在黑甜的虛無里款款微笑……

  當我醒來時,皇上正坐在椅子裡喝茶。

  我無神的看著他優雅的吹著浮在水面上的碎屑。

  “醒了?”他問。

  嘴巴里留著藥汁的苦澀:“竟然勞煩皇上費心救我,這又何必。”

  “我不想做個沒有玉璽的皇上。”

  “如果,我拿玉璽來換師兄的性命,你肯麼?”

  他笑起來,放下茶盞走近我跟前,在床邊坐下,摸了摸我的頭髮:“你又沒有偷玉璽,怎麼拿玉璽做交換?”

  “至少我知道玉璽在什麼地方,只要你放了師兄,我就告訴你。”

  “可惜,”他還在笑,“你沒有騙人的天分。”

  “安心養病。”他站起來打算離開,“從今個兒起你只要乖乖聽話就好,你的師兄我已經放了他了。我要玉璽,卻不是從你這裡要。”不再回頭,逕自走掉。

  我懵懂。難道,我竟成了拖累師兄的人質?

  皇上走了,沒有人來回答我的問題。

  我打量四周,這裡竟然不是冷宮,而是我曾住了三個月的青蕪苑。

  4.

  河塘新放了一批紅色的魚,叫不上名字,但據說很名貴。

  不知道對皇上來說現在的我算什麼身份,叛國之相的女兒、應該被打入冷宮的棄妃、又是很重要的可以交換玉璽的人質,住在豪華的青蕪苑,吃著價值千金的名貴藥材調養身體,但每餐的茶飯和供應的衣物首飾又是和宮女一樣的級別,這麼矛盾的對待真不知道那個皇上是怎麼打算的。

  “姑娘,起風了,加件衣服可好?”

  連封號也削了,青蕪苑上下只叫我'姑娘',其它宮裡的人看到我會視而不見。

  “中午是什麼菜?”早上的藥和飯菜都吐了,又在外面遊逛了一個上午,看到紅色的魚兒突然很有食慾。

  “應該和昨天是一樣的吧。”

  普通的大米飯、素炒青菜一蝶、涼拌鮮蔬一碟、熱湯一盆,再加上飯後的點心、水果各一碟就是我每天中午的菜單,與以前受寵時的排場完全不同。即使這樣,我的三餐中數這頓最豐盛了。

  婧兒小心翼翼的看我一眼,仿佛怕一個不小心勾起我的傷心事。

  好有趣。

  婧兒其實只跟了我三個月,在我貶入冷宮的時候,她被分到葶妃那裡,前天才剛又被送回來。

  據說是她自己向皇上求情要求要回到我身邊,即使葶妃最近很受榮寵,我卻是個沒有名分的棄妃。

  有情有義是不是就是說的這種人?

  “婧兒去摘把荷葉來,今天的午飯我們自己加菜。”雖然我其實很喜歡現在這種不奢侈而且實用的菜單,但三餐全是素菜就太叫人受不了了!我又沒有出家當和尚尼姑,青菜加青菜吃的人面如菜色會營養不良的,更別說養好傷勢了。

  婧兒雖不明白我打算做什麼,還是聽話的去到池塘的另一邊,沿著石階下到塘面撈了一大把荷葉過來。

  我折了根長長的樹枝,去掉雜枝雜葉把一頭修得尖尖,蹲在塘邊注視著池塘里悠閒地游來游去沒經歷過風浪的珍貴魚類……眼耳鼻舌身意,穩、准、狠……其實這麼笨的魚用不著這麼多的形容詞,不過我身上舊傷未愈武功盡失,全靠了以前積累的技巧和準頭才勉強命中目標。

  “啊……”手捧荷葉的婧兒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叫,害我幾乎要把到手的魚兒放回水塘。

  我掩耳:“被人非禮麼?叫這麼大聲!”

  “娘……姑娘,”她情急之下差點又叫我娘娘了,“姑娘為什麼對這麼可愛的魚兒出手?它……它哪裡惹到姑娘了嗎?”

  “荷葉放下,再去揀些乾柴來。”我下完命令徑去假山旁的流水裡洗剝肥大的魚兒。對她的疑問聽耳不聞。

  婧兒臉色蒼白,扔下荷葉逃命一般立刻跑得遠遠的……

  膽小鬼!

  剝魚有什麼好怕!

  剛剛離水的魚身,帶著樹枝叉出的血淋淋的傷口,在我手中僵硬的痙攣彈跳……我以左手將它按到石頭上,右手高高舉起鋒利的匕首,手起刀落……碩大的魚頭咕嚕滾下石台'噗'的一聲跌入水中,血……紅紅的漾開,象初春盛放的杜鵑,嬌艷、脆弱而執著……

  “姑娘--”婧兒在我身後出聲呼喚,我驟然驚醒,淋淋的發了一身的汗……

  回頭微笑:“你倒是去的快回來的也快,"注意到她手中砍伐整齊的木頭塊,"這該不會是去御廚房偷的木柴吧?!”

  “不是。是管葶妃娘娘的小廚房的魯師傅要的柴。花園被打掃的這麼幹淨我連枯葉都找不見幾片,更別說樹枝什麼的了,所以……姑娘會生氣麼?”

  “奇怪,你做錯什麼了麼?我為什麼要生氣?”我扔了塊打火石給她,不再言語,轉身專心的對付躺在平整的石頭上的無頭魚屍……開膛破肚掏心挖肺抽筋剝皮……片刻之後,丟掉雜物洗淨鮮血,只剩下嫩粉色晶瑩誘人的魚肉呈現在碧綠的荷葉上。

  用荷葉把魚肉整齊的包裹起來,在荷葉外再裹上厚厚一層泥,埋在烈烈火焰下,等待脫胎換骨鳳凰涅磐的那個奇蹟……

  5.

  “姑娘在想什麼?”婧兒用樹枝撥弄著熊熊燃燒的火焰,晶亮如水的雙瞳隔著火焰上變形的時空款款相問。

  “我在想,你為什麼會離開倍受寵愛的葶妃執意要跟我這個受人白眼的棄妃在一起?”

  “真是!”婧兒笑起來,圓圓的臉頰的一側浮現出淺淺的梨漩,“我從娘娘一進宮就開始服侍娘娘,算起來也是娘娘的貼身宮女,娘娘榮就是我榮,娘娘辱也是我辱,換了別的主子有什麼意思?別人也有別人的心腹,我半路加進去平白的礙事不說,有什麼損害葶妃聲譽的事情出現的話一定會頭一個把我推出去當替死鬼!在娘娘身邊無論在宮裡怎麼受氣,娘娘總是把我當自己人看待的吧,又有什麼不好?何況,以後娘娘時來運轉再次受寵的話,和娘娘同甘共苦的我一定會是頭一個沾光,想想夢裡都會笑出來,我豈能不回來!”

  “如果,我以後沒有受寵反而觸怒了皇上被白綾賜死了呢?”

  “那又有什麼!大不了我跟著殉主罷了!”婧兒說得象吃白菜一樣簡單,我指著她口不能言。

  她笑。

  “這繁華皇宮有什麼值得留戀的麼?住在這裡的人有誰是可以善始善終的麼?從九五之尊到最賤的粗使太監,哪一個是開開心心的?爭寵爭名爭利,踩著人頭往上爬,但爭來爭去也許連一個小饅頭墳包都爭不到。在這裡總要有點什麼執著才活的下去,娘娘就是我執著的對象,也許呼風喚雨也許死無全屍,總是我自己選擇的,只要我不後悔就好。娘娘會嫌我討厭麼?”

  “怎麼又突然稱呼我娘娘了?”我尷尬地轉移話題。

  “稱呼什麼的只是一種方便罷了,皇上叫我們稱呼你姑娘我們也只有奉旨,可你在我心中是娘娘就是娘娘不管有沒有封號都是一樣的!”她眼瞳里的執著象最深暗的黝黑里的燈火,隔著千里迢迢也可以直入人心。

  我低頭,寂然不語,一任胸口泛濫起水的波濤洶湧。

  用青糙栓起焦黑的泥塊提著回到寢宮。

  雜使太監們已經把午飯送過來。雖然全是青菜,聞在飢餓的肚子裡還是清香撲鼻。

  婧兒拿熱水燙過雪白瓷碗和閃亮銀箸每樣菜都夾了一些嘗過之後才盛飯給我。我看著她一系列行雲流水般流暢的動作,別開了眼睛。

  有些細節總是忽略,當注意到卻時往往無以為報。

  “請。”她把筷子遞到我手上。

  我接過來,慘澹微笑。

  心中正滿是酸澀忽然看到眼前焦黑的泥塊,精神不由一振:“差點忘記了今天的重頭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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