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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渺煙花(言情)

  同籠

  文案:

  喜娘教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那要是嫁給皇上了呢?

  她沒說,爹娘也沒提,問別人,他們都拿怪怪的眼光回應,卻不肯回答,真是!

  ----

  內容標籤:宮廷侯爵

  搜索關鍵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

  1.

  馬車遴遴,顛簸的很是厲害。

  “很難受麼?”車夫挑開車簾探頭進來。

  我搖頭。

  “再忍一下,到了前面有個茶寮,我們可以停下歇一歇。”架車的,是我的二師兄。

  和我一起長大共七個師兄弟,但肯來救我的,卻只他一個。

  世態炎涼,原不到緊要關頭是看不到的。

  “那種地方不是人多口雜麼?既然逃命,還是不要……”

  “沒關係。”他溫柔的打斷我,笑容里萬般苦澀,“在他的天下里,怎麼可能奢望他對你的去處一無所知,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只能儘量和他捉迷藏。”

  你高看我了。

  後宮佳麗三千,偶爾逃跑一兩個,對他而言又有什麼當緊?即使是他的天下多的是他看不到的地方,我又怎麼值得他興師動眾的大肆搜捕?!

  “吁~~”師兄突然大聲叱喝著停了馬。我在馬車裡一時沒有防備差點從車門栽出去。“什麼人擋道?報上姓名!”我穩住身形,聽著師兄大聲呼喝。

  有人擋道麼?

  強盜?山賊?還是土匪?

  天下太平從來就是一句虛話,諾大天下怎麼可能處處太平?頂多在天子看得到的地方可以勉強粉飾罷了!

  對方一言不發,外面便突然傳來刀槍劍戟相互撞砸的斬擊聲。

  我把車簾挑開一條細小的fèng隙向外張望:

  青天白日下,二、三十個黑衣蒙面人把馬車團團圍住,領頭的一個正和師兄戰成一團。

  不是強盜,也不是山賊土匪。若是他們或為劫財或為復仇,定不該一言不發就動手,江湖規矩、江湖道義,囉里八嗦總要說上一大堆,若言語相投或尚有淵源,便不會動手。而這些人一上來就開打,明顯有為而來。

  把帘子放回去,我重新坐回軟榻上。

  胸口氣血翻湧,隱忍了很久的那口血再也忍不下去,從口中狂涌而出,在胸前落下斑斑猶如鐵鏽一樣的深褐紅,真醜。

  我的武功,早就廢了,出去又能怎樣?平白的叫師兄為我分心,即使原本是不敗的也會勝不了,一個不當緊,只怕連命也送了。

  二師兄,只怕是這世界上唯一會護著我的人了!

  我又何苦拖累了他?罷罷罷!

  既然已經給找上門來,就……隨他去罷!

  “姑娘好!”車簾再開,探入頭來的是陌生的面孔,帶著常年練武的英氣又不沾江湖風霜,一望而知是混跡官場的,說不定還是某個將軍的後人,氣質,是很難視而不見的。

  “先生好。”從他身側望過去,師兄軟軟的癱在一旁不知生死。

  何苦呢,為了我……

  當時,知道他會護著我時,將死的心重又活轉了來,可現在,倒寧肯自己當時就死了的好!也不至於,反害了他的性命……

  “姑娘不用擔心你的伴當,他只是被點了穴道,於其性命是無礙的。”門口的人柔聲說明情況。

  “哦?!”為什麼沒有殺了師兄?不是我盼著他死,而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應該是不惜師兄的性命的。

  2.

  思緒又回到三個月前。

  整個悲劇開始於一場盛大的婚禮。

  鳳冠霞帔、明媒正娶。

  一個側妃竟然有著皇后的排場。

  詔書曰:紀相國之女罄汝,賢良淑德……

  真是!

  從六歲起就離開父母跟著師父到了別國學藝的人,整個東康國都沒有人知道我是紀相國的女兒,又怎麼可能有人知道我是不是賢良淑德?

  這紙詔書,其實只是給紀相國一個面子,因為,他權傾朝野,因為他挾天子以令諸侯,因為他要把天子困在自己的裙帶之上,所以……排場真是好大。

  可惜結局卻是他輸了。

  那個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皇上謀定而後動,削了他的權奪了他的爵,歷數他三十六條罪狀,永世關押、全家充軍。

  而我,在全國百姓的仰慕里,在蕪妃的位置上坐了三個月,便被打入冷宮,永遠也不會坐上皇后的位置。他永遠也不能成為國丈,機關算盡卻沒算到自己的後半生只能在鐵窗內看看守的臉色了!

  逆臣賊子的女兒在在獲勝之君的宮殿裡會有好果子吃麼?

  在剛剛做好被仗勢欺人的宮女太監凌辱至死的準備時,師兄象天神一樣出現在我面前,救了我出來。

  現在,天神被打倒在地,陌生的人在我面前禮貌周到且微笑溫厚。

  我的處境又和七天前一樣糟糕!

  “先生怎麼稱呼?”哭是死笑也是死又何必自己找難堪。

  “鄙姓賈。姑娘坐好了。”他示意手下把車子駕起來,轉了個方向繼續顛簸遴遴。

  他,原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吧?!即使不知道,也是奉命而來,無須與我廢話。

  昏迷不醒的師兄被放在我身側。

  姓賈的是否也知道我的武功早已被廢?!所以才會如此放心的把我和師兄放在一起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哈,皇上的心腹可真是不少,而且一個個都深藏不露,不然父親也不至於小看了他以至敗的那麼慘。

  伸出手指搭在師兄的脈搏上,脈象濕滑,是很不常見的獨門點穴功夫。

  能被皇上單獨派來捉我們,果然有兩把刷子!

  我無聲的翻開軟榻下面的暗箱,摸到一套銀針……

  點穴解穴都要依靠內力,平常之人即使知道穴道之所在,也無力一指點倒別人,但若手中有銀針一切則大不相同……

  雖然車廂里沒有人,我仍然小心翼翼以絕不會被人發現的幅度把銀針藏在袖子裡,在如花瓣綻放的長袖遮掩下,輕撫過師兄胸前……

  學藝十年,萬般艱辛,如果可以救得師兄逃脫,一切都值得了!

  “唰!”車簾瞬間大開。

  3.

  心跳。

  但故作鎮定,仍然就著趴在師兄胸前的姿勢,掩飾解穴的動作,裝作悲切的關心。一切的表情都收拾停當,才緩緩抬頭……仍然吃了一驚!

  車門前站著的竟然是他……

  這個人--

  三個月的後宮生活,他表現的那麼一往情深,仿佛整個人都被權相的女兒迷失了靈魂,仿佛即使我要摘星星他也會架了人梯替我爬到天上去……那時他真的是沉湎女色的亡國之君。

  這個人--

  一朝變臉,以雷厲風行的手段剷除了身邊所有jian細貳臣,又網開一面顧念君臣之誼放他們一條生路,不殺,而監禁……朝堂之上他真的是不世出的英明仁主。

  這個人--

  現在原本應該守在金鑾殿上受萬人膜拜,享受他得來不易的滔天權勢,卻為什麼突然一臉怒氣的出現在他不該出現的這裡?

  一個逃出宮門的冷妃,即使罪該萬死,也不值得勞動君王親自搜捕吧?!

  “皇上萬福。”我跪下磕頭,順勢把銀針收回袖子裡藏起來。

  面前的男人一言不發。

  空氣象凍結了一般沉重,冷冰冰的直迫入心底。

  他在生氣麼?

  我見過他萬般臉色,在他假裝為其著迷時的寵溺、開懷、微笑、大笑,和他在翻臉不認人時的譏笑和目無表情……卻偏偏遺漏了他生氣的樣子。

  於是,我抬頭。

  車門前已經空無一人。他和來時一樣迅速的去了。

  我又錯過了他難得的表情。

  但下一刻又有人進來,一言不發就要把師兄搬走。

  “等一下!”我著急,伸手攔他們,又如何攔的住,反倒踉蹌的被拖下了馬車,腳絆在車轅上,正正撲倒在師兄身上,趕快緊緊抱住,再也不肯鬆手,"你們要把師兄怎麼樣?放了他,他和整件事情無關……"

  “無關?!單只私闖禁宮就是死罪一條!何況他還私盜玉璽,更是滅九族的大罪。如果這也算無關,朕可就真不知道怎麼才算有關了!”他直直站在那裡,象松,寒冰一樣的眼睛盯著我緊抱師兄的手臂。

  我立刻知道不妥。

  雖然我是棄妃,但大庭廣眾抱著別的男人無論如何也是不可以的,可是,我又如何能鬆手?師兄,是我僅餘的親人了,會來救我的人,不會把我當棋子一樣隨便支配的人,即使被萬人唾罵也不可以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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