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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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軍多次和岳家軍交手,而且因為四太子的原因,都知道「花溶」這個名字。

  一人提出異議:「可是,那名刺客不是銀木可麼?」

  「蠢貨,銀木可連漢話都不會說,他怎會去刺殺秦檜?再說,他一個地地道道的金人,殺了秦檜對他有什麼好處?來人……」

  銀木可的頂頭上司站了出來,滿頭大汗。他們負責值守五里亭,卻出了這樣的事情,就連何時銀木可被掉了包也不知道。他生怕遭到責罰,當即跪在地上,不敢作聲。

  「你說,銀木可在哪裡?」

  「回稟將軍,銀木可不見了。」

  「銀木可是否是那名刺客?」

  「小人該死,小人也不知道。現在,銀木可已經徹底失蹤了。」

  「你連自己的人都不認識?」

  「銀木可是黃頭髮,那個刺客也是黃頭髮……」

  夏渣一鞭子就抽得他翻了一個筋斗:「滾開,蠢貨,竟然連自己的下屬都不認識,拉下去,重打一百柳條。」

  可憐這名金軍立即就被拖下去噼噼啪啪責打起來。

  「說,把你們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那刺客肯定是冒充銀木可。」

  「也對,如果是銀木可,秦大王怎會去救他?秦大王跟他有什麼相干?」

  「莫非真的是花溶?」

  「肯定是花溶。秦檜害死了岳鵬舉,她去刺殺他為夫報仇也是正常的。否則,銀木可和秦檜無冤無仇,殺他做什麼?」

  「但是,不是有消息說,花溶是在咱們大金麼?去年,還有很多人看見她在草原上,跟四太子在一起……」

  眾人忽然住口,想到了裡面的厲害關係,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否則,說錯了一句話,以後就是大禍。還是那名千夫長察言觀色,小聲說:「大家也都知道,那個叫花溶的女人,和四太子有莫大的關係……」

  夏渣自然從海陵口裡聽得這一點,他暴躁地舞動馬鞭,又興奮又忍耐不住,要不是幕僚幾次三番使眼色,他便要親自上陣了。四太子,花溶——如此,便很好解釋,那名神秘的金將到底是誰了。

  他正是要引導他們往這個主題上奔,他大聲道:「繼續說下去,大家有任何線索,但說無妨,一切,狼主自然會做主!」他聲音洪亮,恨不得所有人都聽到。

  「拐子馬是我們大金的精銳部隊,一般將領都無權調動……」的確,除了總管天下兵馬的都元帥四太子,一般人根本不敢也無權調動拐子馬。「四太子之下,只有兩三個人可以,可是,他們目前都不在燕京……」

  夏渣很滿意,到此為止,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現在便是要抽絲剝繭,真正將火燃燒下去。他再次提高了聲音:「你們誰看清了那名金將的相貌?」

  無任何人應答,縱然是夏渣的部署,也不敢輕易去編排四太子的不是,四太子權傾天下,稍有不慎,便是殺頭的大罪。

  還是那名千夫長鼓足勇氣:「小人雖然沒有看清他的相貌,但有一次他受到攻擊,兜鍪歪斜,依稀看得一點身形,只是小人不敢斷定……」

  「快說,不要吞吞吐吐……」

  「依小人之見,那個人也許是……小人不敢說……」

  「你說是四太子?」

  就算是夏渣的爪牙,也不敢公然指認。「不敢,小人沒看清楚。」

  四太子積威多年,在金國已經成了真正的超級偶像派,儘管是海陵兄弟的士兵,親耳聽得「四太子」三字出來,一時,都住了聲,誰都不敢再說下去。潛意識裡,誰都不願意相信,四太子怎麼可能?

  夏渣見眾人如此,又見自己的千夫長也如此膽怯,恨不得怒打他一鞭,可是,到了中途又只能放下鞭子,強忍著怒氣,瞪著他,「你還看到了什麼?」

  「那個人好像中了一刀,傷在左邊的腰下……」

  夏渣一喜,如果是四太子,只要去查看傷勢,豈不就一清二楚了?

  「可是,四太子用的是鐧,而不是長槍。而且,四太子的坐騎是烏騅馬,這個人什麼都對不上號……」

  「蠢材,難道四太子就不知道臨時換一種武器,換一匹馬?」

  千夫長正是這個意思,卻不敢說出口,見夏渣自己說出口,立即鬆一口氣,再一看夏渣的眼神,知道夏渣意圖何在,又看看夏渣的鞭子,只好大聲道:「小人不敢隱瞞將軍,那人身形,真的很像四太子……」

  一眾將領全部聽見了,無不譁然。這也太離譜了,四太子怎會出動拐子馬救那個女人?而且,金國上下,無不知秦檜是四太子的心腹,唯四太子之命是從。他豈會去保護刺殺秦檜的人?

  「不過,若是四太子,他怎會專門為那個女人而來?」

  「不可能,四太子是我們大金的英雄……」

  「絕不可能是四太子……」

  「要真是這樣就太可怕了。」

  夏渣得意洋洋地聽著眾人炸開鍋一般的討論,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宣傳得越廣越好,如此,才能給四太子施加巨大的壓力,就不信他真能一手把天遮住。出動拐子馬這種大事,他既然敢做,就不能怕被人知道。到時,看他如何承擔得起那個「通敵賣國」的罪名。

  「太荒謬了,四太子怎麼可能去救一個宋女?」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你們知道那個宋女是誰?」

  「她叫花溶,四太子很寵幸她,在草原上的時候就公開宣稱過的。」那名千夫長豁出了膽子,口沫橫飛地大聲說:「四太子的好色,盡人皆知。他被那個妖婦迷住了,所以不惜鋌而走險……」

  夏渣當然並不認為這是真正的原因,堂堂四太子,絕不可能輕率冒此大險,更有可能,是四太子故意跟自己兄弟做對。他仿佛拿住了四太子的把柄,忽然興奮起來,揚著馬鞭:「四太子這是叛國,是背叛我們金國。怎會那麼巧合?秦大王也來了?他明知秦大王在,也不去捉拿,故意放他一馬?」

  這時,他恰巧住口不語了。幾名萬夫長驚出一身冷汗。

  「您是說,四太子和秦大王勾結?」

  他一攤手,很是誇張,「可不是我說的。」然後,繼續又說,「25萬兩白銀!25萬兩啊,還有25萬絹帛……」

  相當於金國一年GDP的財富,四太子動心也不是不可能。

  為了女人是假,為了這一大筆錢才是真。夏渣極其興奮地將眾人的猜疑引導到了這個合情合理的層面:四太子若非和秦大王合謀,怎麼可能失蹤了那麼大一批貢銀?而且,事發後,四太子老是推三阻四,躲在他的封地不肯回來,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

  他摩拳擦掌,眼裡露出一絲狠毒的陰險笑容:「我要馬上回去稟報狼主。」

  一名幕僚憂心忡忡:「可萬一不是四太子怎麼辦?四太子可不是好惹的……」

  夏渣也拿不準,無憑無據,就算是那名侍衛,也沒法指證。就憑此去指證四太子,也明顯太荒謬了一點。可是,他怎肯放棄這樣的機會?略一思索就說:「這還不簡單?問問關口,這麼大批拐子馬,絕不會就不露出絲毫的馬腳。」

  「將軍英明,小的們馬上去辦。」

  夏渣眼目里露出凶光,他和海陵兄弟早已跟金兀朮有了罅隙,此時雖然拿不準,卻決不能便宜了此人,立即低聲說:「馬上去收集證據,將那些兵馬的屍體全部檢視,保存,查找證據。若是四太子,哼哼,一定要讓狼主重重地懲罰他……」

  「秦大王一行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他沒好氣,恨恨地看著秦大王等逃離的方向,「你們這些蠢貨,竟然連一個人都攔截不下。當務之急,先要清除內奸,否則,就會危害到我們大金的根本。」

  夏渣吩咐一番,安排了事宜,立即上路,飛赴燕京,準備親自向狼主稟報此事,而且,沿途還有他兄弟海陵的接應。海陵終究不放心,按照時間估算,海陵就在路上了,說不定,如果巧合,還能遇上秦大王等人。

  前面是一片茂盛的山林,馬狂奔了不知多久才停下,花溶已經控制不住馬,重重地摔倒在地,渾身是麻木的,也不知道疼痛。

  她躺在地上,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眼前,金星一陣一陣地亂冒,許多聲音嚶嚶嗡嗡,卻又無法辨別。

  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慢慢地擴大,仿佛是騎兵在奔馳。她不知道究竟是追兵還是援兵,但此時已經失去了恐懼的意識,慢慢躺著,就這樣吧,聽天由命吧。

  四周無聲,只有那排騎兵衝過去的聲音,嘩啦啦的,那是鐵甲兜鍪,忽然想起那支神秘的拐子馬。是他們!迂迴著,也許是在尋找自己?

  她想出聲,可是,又不想出聲。此時此刻,根本不想看到那兜鍪下的人,既然他有心掩飾,自己又何必再次跟他面對?

  聲音從遠到近,又從近到遠,她甚至能感覺到馬呼出的熱氣,在林間竄了一下,朦朧著,隨後,便是無聲無息。

  此時此刻,總是感謝他的。

  因其如此,所以更不願意和他再次相見,再纏成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

  馬蹄聲徹底消失,她慢慢坐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靠著一棵大樹,只感覺到腳下是鬆軟的草地,濕潤的,和著一些乾燥的樹葉。這時,心裡忽然起了一種莫名的感覺——剛剛過去的人,不是他,不是自己認得的任何人。

  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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