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媽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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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待要追上去看個究竟時,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徒勞無功地重新坐下,期待著黎明的到來。在身後,還有血戰的秦大王,他一定逃出來了吧?

  盛夏季節,墨綠的樹影摩挲,遮住了頭頂的烈日。兩條岔路,一條,是遙遙通向四太子的燕京府邸。

  陸文龍騎在赤兔馬上,他依舊是小王子的富貴衣著,頭上還戴著白城子出來時的高高的王冠。這令他充滿了一種自幼養成的高貴之氣,讓俊美更加增色。他提著一把特製的長槍,這也是在白城子時,金兀朮找人給他打造的,但顯然是準備已久,他一去,這槍已經打好了,裝飾好了。這槍重量只有十八宋斤,非常趁手,正適合他用。

  但此時他卻無心賞玩這把名貴鋒利的長槍,只是滿臉焦慮地看著武乞邁:「阿爹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還不回來?我還等著他回來,跟他一起去找我媽媽呢。」媽媽不辭而別,阿爹說了回來也不回來,大人的世界令他越來越迷糊。

  武乞邁不慌不忙:「回小王子,四太子只是去打獵了,很快就會回來。」

  「打獵?」

  「這次是打老虎,所以小孩子不能去。」

  陸文龍臉上有了一絲慍怒:「哦,你先前不是說去找狼主議事了麼?怎麼又變成打獵了?」

  武乞邁察覺自己一不小心說了不同的謊言,他本就不是什麼巧言善變之人,見陸文龍咄咄逼人,立即就閉口不語,任陸文龍怎麼軟磨硬纏,只做不聽見。

  陸文龍無法,正著急時,只聽得山間傳來得得得的聲音。他大喜,武乞邁卻提高了警惕,一會兒,只見山間小道上,一行人飛奔下來,為首者正是金兀朮。

  「阿爹,阿爹……」陸文龍迎上去,只見阿爹滿頭大汗,仿佛行了長長的路,汗水將他的單衫也打濕了,沾在身上。一陣風吹來,衫子的汗水仿佛在蒸發,又擴散開。

  武乞邁有些不安,陸文龍急忙遞給他一支大水囊,他接過,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喝完,才摸摸滿頭的汗水,轉向兒子:「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是我催武乞邁叔叔的,是我要他來的。」

  這小子,小小年紀,還懂得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了?他看著兒子,稍稍覺得欣慰。

  陸文龍迫不及待,「阿爹,媽媽呢?找到媽媽沒有?」這是他到白城子的第二日睜開眼睛就在問的一句話。媽媽從來沒有那樣不辭而別,連自己都不告知。醒來時的驚恐,無以言表,少年的心裡還存著陰影,就像上次,會不會是阿爹又把媽媽關押了起來?否則,她怎會無故失蹤?尤其,這些日子,他連續經歷了大蛇部落的幾次生死之戰,每一次,都處於死裡逃生,唯有母親多次捨命救護自己,早已親自體會到死亡的威脅和可怕。媽媽這一去,誰知道是死是活?

  金兀朮也不曾料到花溶竟然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了,想必是將文龍甩在自己身邊,賴著自己,失去了一切後顧之憂,不管不顧的就跑了。他又氣又急,又根本無法向兒子解釋,只能帶了兒子連日往回趕。但是,到了燕京,他卻稱有要事,將兒子留下由武乞邁照顧,自己連家都沒回就走了。陸文龍越想越蹊蹺,也根本無法耐心在家裡等候,所以,便強令武乞邁跟自己一起出去。隱隱直覺,媽媽一定是又遇到了什麼麻煩,他深知自己一個人力量小,救不得媽媽,所以,非要武乞邁帶上許多人。武乞邁沒有辦法,也不敢擅自違背四太子的命令,只好帶了幾十名家將跟著他,權當是打獵。但架不住陸文龍一次次的追問,謊言一個個破滅,到後來,簡直做不得聲了。

  「阿爹,你見到媽媽沒有?」

  金兀朮並不回答他,先看了看他帶的那些人,再看看他的手裡,穿戴那麼整齊,拿著長長的雙槍,顯然是隨時準備著廝殺。

  「媽媽呢?媽媽到底在哪裡?」

  他反覆就追問著這一句,神情越來越驚惶。可是,父親並不回答。莫非,他根本就沒有去尋媽媽?

  金兀朮看著兒子焦灼的神情,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媽下落。」

  陸文龍叫起來:「你難道不是去找媽?」

  他苦笑道:「我是去處理一點事情,並不是去找你媽。我走時就告訴你了的。」

  他叫起來:「什麼事情比我媽媽還重要?」

  「兒子,我們現在可以去找你媽媽了。」

  「你知道媽媽在哪裡?」

  「不知道。我也完全失去了她的消息。」

  陸文龍盯著他,才發現父親也是滿臉的焦慮,顯然是真不知道母親的消息。既然都不知道,那要怎麼找?

  「阿爹,我們去哪裡找媽媽?」

  「唉,我也不知道。你媽媽性子倔強,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這個女人,就沒有消停的時候,每天都在折騰。不知會折騰出個什麼勁才會罷休。可是,若非如此,也就不是花溶了。

  陸文龍沉默了一下,提起雙槍:「不好,媽媽肯定出事了,遇到危險了……」

  「兒子,不要急,我們馬上就去尋你媽媽。她一定沒事。」

  陸文龍見阿爹的神情有些奇怪,仿佛並不怎麼焦慮母親的生死。至少,不像自己這樣焦慮。他想,那是因為阿爹不知道自己和母親一起經歷過的兇險,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大火熊熊燃燒時的恐怖,不知道完顏海陵伏擊眾人的九死一生,不知道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小夥伴就死在你面前,你自己也走投無路的絕望……那個時候,除了媽媽,再也沒有任何的依靠!他還是個少年,但大蛇部落幾個月的生活,這些都經歷過了。因其如此,才迅速成長,再也不是昔日單純無知的少年。也因為如此,就分外擔心母親的安危。

  金兀朮拍拍他的頭:「你媽媽突然離開,就總有她的原因。你別老擔心著。」

  他一怔,提著長槍,垂下頭去,很是傷心:「媽媽為什麼會走?以前,她都不會不告訴我就走的。除非萬不得已,她絕不會跟我不辭而別。而且,她還說,她,她很想去看看小虎頭,她是不是為了找小虎頭就不要我了?……我都還沒見過小虎頭……」

  金兀朮也愣了一下。這個孩子,以前是多麼堅強,可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得到花溶的關心寵愛,享受著那種慈母的溫存,竟然不知不覺中,變得敏感起來,對母親的依戀也愈加深濃。在得知母親失蹤後,他簡直傻了,一路上都不言不語,就連祈雨帶來的歡樂也完全消失了,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兒子,你這樣可不好!」金兀朮有些不悅,這樣多愁善感的孩子,跟自己的性子太不符合了,而且,也非好男兒所為。心裡無比擔憂,花溶,遲早是會離開的,甚至現在她的下落自己都還不知道。如果她徹底離開了金國,兒子怎麼辦?他語重心長:「兒子,你要長大了,你總要離開媽媽。哪個男子漢能終生依靠媽媽?再說,我們大金的好男兒都是馬上縱橫,血染疆場,依賴媽人,只能被笑話為懦夫……」

  「我不是依靠媽媽,我是擔心我媽媽,難道擔心也不行?難道那些好男兒,自己的媽媽有難了,也不擔心?」

  這是他第一次跟父親頂嘴。

  金兀朮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孩子從小是乳娘僕婦照料,他跟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樣,在孩子面前保持著相對的威嚴,又常年在外征戰,根本談不上和兒子之間的深切溝通;但是,他一直寵愛陸文龍,認為自己最善待的便是這個孩子了,況且還有這些日子的相處。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兒子了,原來,是不了解麼?殊不知,陸文龍正處於少年人最關鍵的成長階段,也正是最叛逆的時候,所想所思,總是跟大人不同。過了一段,就是大人了。

  金兀朮平素並無耐心,但見他傷心,雖然恨這小子太婆婆媽媽,但又硬不起心腸責罵他,但見他性子越來越急躁,心裡一凜,帶著這個孩子尋找下去,可不是什麼好事,忽然就改變了主意。

  「兒子,你聽我說,我們先回家,也許,你媽媽自己就會回來。」

  陸文龍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是什麼話?難道竟然不去找媽媽了?

  「如果媽媽要回來,她就不會走了!」

  金兀朮提高了一點聲音:「你別忘了,以前在草原上時,你媽媽也經常單獨一個人外出。她並非第一次如此。」

  陸文龍的目光更是奇怪:「阿爹,你難道不知道?以前每一次媽媽走都是告訴我了的。甚至在大蛇部落,她每次走都會交代我事情……」忽然意識到,不知什麼時候起,自己已經成為了母親的左右手,甚至在一些大的事情上,母親還會聽從自己的意見,放心地將一些事情交給自己做。這一次卻是不一樣的,這一次,媽媽什麼都沒說。

  「不,我要去找媽媽。我知道她在哪裡。」陸文龍拉了馬,竟然要往大蛇部落而去,他唯一知道花溶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大蛇部落。

  「你要去哪裡?」

  「大蛇部落。大蛇叔叔一定知道她的下落。」

  「不許去!」

  「我認識路,我會找到她的。」

  「她不在那裡。」

  「那媽媽到底在哪裡?阿爹,你知道?你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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