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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軍原先駐紮在南城門外,統共是五千人。
和晉記得,第二日中午時也是她在城牆上巡邏,百無聊賴時數了一下并州軍大營里燃起的炊煙。
統共是升起了一百股裊裊炊煙,也就是每五十人做一鍋飯。
但那日她再巡邏時,陡然發現遠處營地升起的炊煙變少了,細數一下居然只剩下不到半數。
雖說并州派出的小股兵力試探時有所傷亡,但也絕不會又如此之多。
如若不是已經在悄悄撤退,那麼就只能是將兵力轉移到別處去了。
南城門易守難攻,但別處可不這樣。
只是因為并州將五千兵馬都陳列在南城門外,大闕這才也將大部分兵馬駐守在南城門。
和晉立馬回到軍營,向主帥貫丘珪和表哥鮮于博說明此時。
兩人不敢耽擱,急忙派出斥候,從四個方向出城門,細細打探。
三日過後,斥候終於全數回來了,身上也沒留下什麼傷口。
這是好事,代表并州並沒有發現他們。
只是他們帶回來的消息並不十分好,并州軍果然沒有撤退,反而是將大半兵力轉移到了東城門,就連在南城門外後撤都只是障眼法而已。
聽到消息的鮮于博暗罵并州軍的狡猾,故意陳兵在南城門,讓他們不得不抽取了其他地方的防守兵力。
要知道,沒有任何地形優勢的東城門原先才是他們守衛的重點,現如今也不得不是兵力空虛的狀態。
大闕處於大漠之中,其地形防守只有和大闕交戰百年的四族才知曉。
那麼并州軍從一開始屯兵在南城門便不是巧合,大闕地形,必然是四族給并州先餵去的一點兒好處。
好在和晉心細,及時發現了這一點。
貫丘珪和一眾將領商議一夜,這才重新制定好防守的兵力部署。
和晉立了大功,大闕王心裡驕傲得不行,就連兵臨城下的緊張感都沖淡了許多,高興得非要拉著楚霽喝酒。
自那日大闕王給楚霽鞠躬之後,兩人的關係倒愈發地不錯。
大闕王已經不想著結親家的事情了,若是能把楚霽處成忘年交,也實在是不錯。
「和晉這孩子,打小就有主意。」大
闕王大口喝了碗酒,目光中露出追思,半晌後又轉為嘆息。
他偏頭看向楚霽:「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說服自己,才決定要把和晉嫁給……」
大闕王雖說喝得有些多了,腦子還算清醒,看見楚霽不善的目光,連忙話鋒一轉:「才決定把和晉嫁出去。」
楚霽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比起大闕王豪放地對碗吹,實在優雅了不止一個度。
兩人之前雖多有交鋒,但總體是友好的,大闕王所言所行也都是為了大闕子民,稱得上一位賢明君王。
最近的閒聊,更是讓楚霽對大闕王觀感倍升。
他也是這兩日才知道,大闕王的子女不多,只有世子宗政延和女兒和晉。
宗政延、和晉是一母所生,他們的母親是已故的大闕王后。
大闕王倒是個痴情的,只娶了王后一人,在王后誕下世子後,便力排眾議遣散了後宮。
王后也是位女將軍,大闕王早年在軍營里歷練時,對她一見鍾情。
嫁入王室後,王后也時常領兵出征,自有大闕王為她平息議論。
用大闕王自己的話說,「我怎麼忍心把她拘在後宮裡?她是大漠上翱翔的鷹。」
只是王后早年在戰場上受了不少暗傷,生下和晉後不過幾年,便舊傷復發,撒手人寰了。
大闕王后來卻不曾再娶妻納妃,可以說是又當爹又當娘地將一雙兒女養大。
現如今看到和晉越來越有她母后當年的模樣,真是又欣喜又緊張。
「我瞧著和晉倒是天生的將軍,比她哥哥合適。」
雖說現在的楚霽不過二十四歲,但畢竟前世活到二十七歲,這輩子又活了六年,心理年齡加起來都三十三了,看著十六歲的和晉,當真是看小輩一樣的心態。
楚霽也知道能及時發現并州軍的動向,是多虧了和晉,自然不吝誇讚。
「那是。」大闕王嘿嘿一笑:「延兒像我,和晉像她娘親。」
說到這兒,大闕王突然頓住了:「太像她娘親也不好……」
楚霽哪能看不出來大闕王的擔憂呢?王后就是因為早年間在戰場上受傷,才英年早逝的。
大闕王害怕女兒也會這樣,這戰場上刀劍無眼的,和晉貴為公主也免不了要去拼殺。
但楚霽那裡聽得了這個?
自家小將軍還在戰場上沒回來呢,一去便是大半月,也不知傳個消息回來。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愁這些個做什麼?」
「是,是,兒女都長大咯。」大闕王又幹了一碗酒,和喝水似的。
反倒是楚霽有心事,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酒。
「不過,我這兒女雙全的,朝上也沒人敢說什麼。你和秦縱呢?就準備這麼著?那幫子老古董老頑固能允許?」
大闕王忽然問道。
兩人能拒絕一次異族公主的聯姻,難不成還能永遠拒絕?
楚霽的目標是那個位子,事成之後是當真有皇位要繼承。
他若是沒有後嗣,文武百官的摺子能把御書房給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