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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闕王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兩人都是情深之人。
情深之人,往往也最為決絕。
若是兩人中有任何一人另尋配偶,這段關係可真是從此便斷乾淨了。
只是心裡留下的疤,卻永遠也平復不了。
楚霽卻覺著,這話怎麼那麼耳熟呢?
哦,是卓旬之問過的。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若有一日我能登位,必不會負了阿縱,也不會允許阿縱負我。」
兩年時間,足夠卓旬之了解這位新主公的手腕和魄力,對於此,他絲毫不懷疑。
「那後嗣當如何?」
卓旬之需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再強盛的王朝,沒有繼承人,便是動搖了根本。
楚霽說,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它不姓楚。我便是在慈安堂里收養一個孤兒,教他治國理政之道,又能如何?
卓旬之為了這個答案沉默了良久,顯然是被嚇到了。
楚霽想了想,為了不再把已經喝醉的大闕王震驚得清醒過來,還是莫要這樣講了。
他微微一笑,驕傲道:「你家王后是戰功赫赫的將軍,我家阿縱便不是?只要他手握重兵,誰敢說一個不字?」
大闕王被這話酸得眉頭一緊,但也知道這話說得不錯。
政權初立之時,是武將最為功高之時。
只是旁人都害怕武將功高震主,也就只有楚霽會這般想了。
「誰說你不是聖人?我瞧著倒是個情聖!」大闕王又拿起酒罈給自己倒了杯酒,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愛人。
說話間,他又想給楚霽的酒杯也滿上,未曾想,卻被攔了下來。
「你就這酒量?」大闕王疑惑道。
楚霽施施然擱下酒杯:「我家阿縱不讓。」
酒這東西,小酌怡情,痛飲傷身。
再者,楚霽的身子本就不十分好,酒水一事上,秦縱管得還是挺嚴的。
他這模樣讓大闕王簡直沒眼看,揮揮手讓楚霽趕緊走。
楚霽也不在意,只是吩咐內侍多照看著些他們大王,便甩甩袖子離開了。
楚霽走了,大闕王卻已經直接抱著那酒罈了。
他雙目迷離,顯然是醉的不輕。
仰頭喝下一口悶酒,大闕王一直呢喃著「卿寧」二字。
那是王后的閨名。
*
入夜,楚霽睡得並不安穩。
他今日喝了酒,雖不多,但也有些醉意。
下午和大闕王的談話,他不免有些揪心。
卿寧王后是因為在戰場上受過傷才早逝的,他不由得想起秦縱。
秦縱受過的傷,比之卿寧王后,只多不少。
原書中秦縱不曾入過大漠,就連大闕都沒有絲毫著墨。
脫離劇情的新版圖,讓楚霽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其實楚霽早就知道,原書的劇情因為他的出現而支離破碎,但秦縱是戰神這一點,毋庸置疑。
大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努力回想原書中的結局,可迷迷糊糊間也只記起來,劇情在天下一統,盛世太平時戛然而止。
那時的秦縱,好像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唯一讓楚霽慶幸的是,他當日在角斗場救下了秦縱,沒叫他再落下頭疼的毛病。
門忽然開了,「吱呀」的聲音顯然被人為控制過,很小。
楚霽卻陡然驚醒,黑夜之中,他看不清來人,悄悄摸向袖口。
被秦縱改造過的暗器更小,殺傷力卻更大。
「還是吵醒你了」
來人聲音熟悉,就連那點子小小的懊惱都十分清晰。
是這暗器的主人回來了。
楚霽頓時鬆了一口氣,將來人抱住。
也許是夜風寒涼,秦縱漏夜而回,身上還帶著寒氣。
但這一刻,一切一切的擔憂都被驅散到曠野,只餘下安心。
并州兵馬未退、四國虎視眈眈、新城還需籌備,秦縱又多日沒有消息……
楚霽今日喝的酒,比之往日已經算多的了。
帶著薄繭的手觸碰到臉龐,涼意安撫著楚霽因為醉酒而發燙的臉頰。
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楚霽的嗅覺很好,秦縱身上沒有帶著血腥味,讓他可以確認眼前的人沒有受傷。
如今秦縱平安歸來,便代表危機已解。
但比之危機的解除,楚霽此時才發現,更重要的是秦縱的安全。
心在此刻安定,進駐港灣。
「喝酒了?」
秦縱輕聲問。
「有酒氣嗎?」楚霽問。
秦縱搖搖頭,楚霽顯然是沐浴洗漱過了,身上只有淡淡皂香和一貫以來的藥香。
讓秦縱聞著便全身心地放鬆。
只是手掌下的臉頰微微發燙,秦縱略一想便知道了,也明白楚霽喝酒的緣由。
這大半月來,他也是這般地思念著楚霽,擔憂著楚霽。
炙熱的吻在唇瓣上落下,楚霽卻伸手推了推壓著的人。
「一身的泥,鬍子也沒刮?」
他被秦縱的胡茬扎到了,這對於楚霽來說,是一次新奇的體
驗。
秦縱長大了,十八歲了,自然該長鬍子了。
只是他往常起床練兵得早,又自己偷偷颳了,楚霽還真是沒見過。
往常秦縱在自己跟前,像是一隻開屏的孔雀,哪怕在戰場上歸來,也要先將自己打理地無一處不精緻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