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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時,紀安疾步走來。
他強忍著笑,湊到楚霽耳邊:「仙丹制好了,秦小將軍請您過去。」
楚霽揚唇一笑:「隨少爺去看看。」
「是!」
走出孫常侍的院落之時,楚霽回過頭,淡淡地掃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孫常侍有何打算,他早已料到。那兩道聖旨,他亦早已看過。
後頭,自然也還有好戲要登台。
第七十六章
楚霽到藥廬時, 秦縱和姜木都在。
待楚霽打開桌上的錦盒,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時,姜木終於憋不住笑出聲來。
「楚霽, 你也太損了。」
這哪裡是什麼「仙丹」?分明是給皇帝的一部分解藥。
在宦汲的勸說之下,賈業成和阿史那鉅終於忍不住開始對皇帝下手了。
趙協此刻已經中了毒.藥,這也是他近來覺得身子大不如前的重要原因。
可是, 這毒.藥出自姜木和秦縱之手,又是慢慢滲透到趙協體內的,那起子太醫自然查不出什麼來。
在此情況之下,趙協當然就想起了楚霽, 派了個常侍過來。
所謂長生不老,阿史那鉅並不相信,所以也不曾阻止皇帝的動作。
只是, 他陡然間覺得這是一個將楚霽拉下馬的好時機。這才對著趙協好一番「洗腦」, 說楚霽或許與南奚戰俘勾結,意圖謀反。
旁人的話趙協或許不聽,但阿史那鉅是有功之臣,趙協亦認為自己是他唯一的依仗。
先帝在世時,就是東蠻主動示好, 主動將東蠻王的弟弟阿史那鉅送往大雍為質, 與先帝商議策劃了「秦家謀反」一事,意在夷秦家九族。
可東蠻自己也沒有想到。在先帝旨意到達涪州之時, 秦屹拒不接旨,再次出兵, 背水一戰, 滅了整個東蠻王室。
東蠻此舉,原是為了先滅秦家, 再滅大雍。
誰知秦屹竟做的出這般玉石俱焚的舉動,徹底斷了東蠻的謀算。也因此大功,先帝為堵住悠悠眾口,不得不放棄了「夷九族」的打算,只將秦家流放奚州。
阿史那鉅也成了東蠻僅剩的王族。
趙協即位後,認為阿史那鉅無族可依,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間,便開始重用阿史那鉅,讓其官拜大將軍。
阿史那鉅的確完成了「」,甚至俘虜秦縱,幾乎將他折磨致死。
可他也沒有料到,半路會殺出一個楚霽來。
當日,楚霽為了帶走秦縱,甚至將火燒到了阿史那鉅身上。
在離京遠赴滄州、失去兵權和放掉秦縱之間,阿史那鉅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掉秦縱。
如此這般,阿史那鉅對楚霽焉能不恨?
楚霽心中明了,當時當日,只要他帶走秦縱,就會惹阿史那鉅不快。
所以,他便乾脆一做到底了。
否則,又哪裡來的今日的一場大戲呢?
楚霽隨手將錦盒扣上,讓侍從交給孫常侍。
隨後,他無辜地眨眨眼睛:「有嗎?」
他可是給皇帝送解藥的耶,雖然其中的含量不高,但也能讓他多活個幾年。
姜木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卻聽得秦縱鄭重地回了一句:「沒有。」
楚霽朝著秦縱一挑眉:「還是阿縱懂我。」
姜木被兩人的眉來眼去搞得一個激靈,聳聳肩,翻著白眼走了。
姜木走了,楚霽想了想,又吩咐紀安道:「你去傳信通知宦汲,讓他攛掇賈業成,把卓詢之給我弄來賑災。」
他早就收到消息,皇帝因著身子不好,愈發暴.虐無道,卓詢之心灰意冷之下,已經讓兒子辭官,將其送回老家避難。
現下
,楚霽要做的,就是讓卓詢之離開盛京,來到滄州。
原書中皇帝不理滄州之災,是認為滄州無用,亦不看重滄州百姓的性命,平白浪費他的金錢精力。
可如今不同,皇帝吃了「仙丹」,會對滄州割捨不下。滄州百姓動亂,皇帝定會派欽差安撫。
再者,皇帝會認為,滄州還有楚霽在呢,賑災自有楚霽出錢出糧,於他自己並無損失。
如此,加上賈業成的攛掇和卓詢之自己的「作死」,皇帝定會將他派來。
紀安也領命離開,屋內只剩下楚霽與秦縱兩人。
楚霽坐在椅子上,半晌低低地說了一句:「怪我嗎?」
秦縱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
秦家從原本的鐘鳴鼎食之家、武將滿門之族變成如今這隻余秦縱一人的模樣,與南奚、與東蠻,皆脫不了干係。
但歸根到底,是趙氏皇族的無端猜忌,讓秦縱幼年喪母、少年喪父、自己被俘、滿門被滅。
如此血海深仇,是個人都恨不得仇人早日喪命。
可現如今,楚霽卻還要給趙協解藥,讓他再多苟延殘喘幾年。
秦縱走過去,半蹲下身子,搖了搖頭:「趙協現在不能死,他得死在宏光九年。」
也就是三年後。
三年時間,滄州就能成為楚霽的後盾,讓他有一爭天下的資本。
在那之前,皇帝得活著。
楚霽向來知道秦縱的敏銳,此刻的不謀而合也讓他心中生出難以抑制的歡喜。
心有靈犀,不外如是。
就像,他也知道秦縱此刻蹲在自己身前是什麼意思。
從善如流地,楚霽將手搭在了秦縱的雙耳旁,以安撫小狗的動作揉捏著:「知我者,阿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