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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皇帝親命欽差至滄州,他又一早朝著楚霽發難,說自己身負皇命。此時,卻無旨能宣。
這若是被楚霽一紙奏摺傳回盛京,讓極為看重臉面的皇帝陛下知曉,只怕他回了盛京以後,會被貶為小黃門。
他是一路踩著多少小太監的鮮血爬上來的,他知道這種身在底層被欺辱的感覺。
生不如死。
孫常侍踉蹌著腳步坐回床邊,楚霽垂目靜立在一旁,當真是一副等著聖旨宣讀的模樣。
對了,方才楚霽說什麼來著?是守軍,滄州有守軍!
孫常侍幾步上前:「楚大人,咱家記得,滄州可有守軍三萬吶!」
只要三萬守軍一將叛亂平息,他便以瀆職一罪將楚霽押解回京!
以泄他心頭之憤。
楚霽懵懂地眨眨眼睛,「如實」道:「滄州原只有守軍一萬,後我又著意招募了兩萬新兵。可是,為了給陛下捕來孽龍,霽命軍隊駐紮在滄州海域。現如今,城內只有守軍三千。」
孫常侍都要被楚霽給氣笑了。
若是三萬守軍,即使有兩萬是新兵,但對上
未曾受過訓練的幾萬難民,勝算也有好幾成。
可三千守軍,那群難民就是一人踩上一腳,也能給盡數踩扁了。
他都不用想,也知道滄州必失。
「那能否將這兩萬人調回滄州城?」孫常侍又問。
楚霽搖搖頭:「這些難民似有高人指導,知曉鹽場乃滄州財富之源,一早便將滄州海域包圍。如今尚且不知,那兩萬人是何境況。」
孫常侍兩手一拍,滿是晦氣地嘆了一聲,隨後焦急地在室內踱著步。
楚霽皺起眉頭,瞧著孫常侍的動作。
他突然一個健步,攔住了孫常侍的腳步。
孫常侍被他嚇了一跳:「楚大人,這是做什麼?」
他現在算是恨死這個楚霽了。
錢不錢的現在都是小事,關鍵是他的命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孫常侍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好,但楚霽卻像沒聽出來似的。
他興奮道:「那能否請常侍也給陛下呈一密奏,請陛下早日增派援軍平叛?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比之楚霽,可是要高出很多的。」
孫常侍略一思索,覺得楚霽實在愚不可及。
因著他的密奏事關陛下的長生不老,倒是比起一般的軍情更是緊要。但即便如此,密奏送到盛京也需要五天。
陛下收到密奏,還要召群臣議事,商議派出多少援軍才能平叛。
可大將軍此人,他也算是有所了解。他極為看中自己的兵權,絕不會輕易鬆口,答應將手底下的兵送往滄州。
如此一番扯皮下來,大軍來援至少需要兩個月。
看今日難民闖州牧府的架勢,楚霽定然撐不到那個時候。
偏偏此刻,他又不能一走了之。
楚霽的奏摺只需半月便可抵達皇帝桌案之上,照他的這個死腦筋,定會參上自己一本。
他這下,可算是被楚霽給害慘了!
孫常侍的腦子飛速運轉,思考如何才能脫身。
他忽的眼睛一亮:「楚大人,援軍至少兩月才至。不若,咱家為你給陛下上書,求陛下允你在滄州額外另召兵馬!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給的軍餉夠多,總有人願意參軍。」
這樣,既不損大將軍的利益,又能早日平定滄州叛亂。
畢竟難民也不過是一群空有力氣的莽夫,和臨時徵兵來的,戰力旗鼓相當。
不過是拼個人數多少而已。
楚霽似乎被他這個精妙絕倫的想法給震驚到了,呆在原地數秒之後,才朝著孫常侍一拜。
「多謝常侍大人。」
真心實意的。
「只是還有一事。楚霽雖願不惜家財,但滄州畢竟剛剛罹患大災,不曾參與謀反的百姓皆以重建家園為重任。懇請常侍大人代為奏請陛下,派一人前來賑災。不使百姓寒心,他們才能踴躍參軍,為陛下出生入死,平定叛亂。」
楚霽這一番話,倒還真是條理清晰。
孫常侍不由得側目,這個楚霽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倒是難得地自我認知清晰,曉得自己不是安民賑災的料子。
「好。楚大人赤子之心,咱家答應你便是。」
「對了,常侍大人,」楚霽忽然湊近兩步,壓低了聲音,「霽已尋得孽龍巢穴,用其龍蛋製成兩顆仙丹,想請您一同呈與陛下。」
孫常侍心中不由得一喜。
楚霽所言若非虛假,那麼若是由自己呈與陛下,多少也能沾點獻寶之功。
此番若是滄州之亂可平,他非但無過,說不準還有賞!
「還不速去取來?」
楚霽稱是,大步退出房間。
身後的房門闔上,楚霽臉上的恭敬轉為嘲諷。
不枉他聯合眾人給孫常侍排了這麼一出大戲。
兵權?那是皇帝寵臣非要幫他討要的。
滄州守軍人數遠超三萬,那是皇上下旨親許的。
他楚霽可是「忠君愛國」的好臣子,又怎會生出什麼非分之想?怎麼會擅自屯兵呢?
當然,那得在陛下活著的時候。
至於所謂「仙丹」,不過是為了加大自己手中的籌碼。
有了那兩顆「仙丹」,皇帝自然更捨不得滄州。龍心大悅之下,就更不會撤了楚霽的州牧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