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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瓦人認為生日是人一年中最容易受到魔鬼侵蝕的日子,為了生辰者,親戚朋友必須與他團聚在一起,祝福他,並送上蛋糕。
長桌中央巨大的蛋糕。
但說是蛋糕,其實更像是大的圓形餡餅,大麥粉、石榴籽、堅果與葡萄乾填充,淋上蜂巢蜜。
餐食裝在鑲金籃子中,由僕人不斷地送到桌上,烤小山羊、烤乳兔、鱈魚、葡萄酒浸李子、糖漿拌梨、松茸奶油濃湯……
馬戲團表演,樂師伴奏,還有舞者。
路易斯伯爵身上都是麥芽酒的氣息,用力擁抱了自己的骨肉。
「好孩子,乖孩子……」他說話也是酒氣,口齒不清,「父親的好孩子。」
禮物堆滿了水鵲周圍。
多里安緩聲道:「生日快樂,願你這一年幸運順遂。」
加里克抱了一個大大的禮物,不知道裝了什麼,「生日快樂,鵲,必須要接受加里克哥哥的禮物。」
水鵲決定這樣的夜晚,就不要欺負自己的兩個兄長了。
他乖乖地收下了禮物,小聲道:「謝謝。」
小舞曲歡快悠揚。
馬戲團的學徒旋轉輪子,撥動手搖風琴的琴弦,與魔笛手的長笛合奏。
當夜空的星子和地上的百合花一樣綻放時,吃飽喝足的馬戲團才在黑夜中驅趕著盲馬,長車車輪滾滾,帶著領主早早賞賜的大半箱金銀離開。
圖瓦的道路並不筆直平順,車輪常年累月碾壓,下沉的路面形成深深的車轍,尤其是鄉野道路,遇到大樹傾倒,路就斷了。
長車驅趕的是兩匹盲馬,要阻止一匹馬回家或認出它的原主,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把它刺瞎。
不用指望長期流浪的雜戲團能夠有什麼錢財,這次的半箱金銀大約是他們今年的全部收入。
不管是鄉村還是城郡的巡夜者,皆不會太過在意這樣穹頂天蓬的木質馬車,或許道路不平,這馬車就會在顛簸中散架。
車上也沒什麼物件,也許要抵達下一個城郡,花出銀幣購置新的旅行家具。
窄而長的馬車內部用粗布帘子隔開,公共的地方在最前端,餐具除了小刀,其餘皆是木製的,粗劣的牛油蠟燭燃燒著,唯一值錢的柜子放著木梳、毛刷、縫紉馬鞍的韌線,以及裝滿麥芽酒的幾個皮酒袋。
一層層帘子往內隔開的地方是各自睡覺的場所,亞麻被褥、墊子、枕頭。
學徒是不允許睡在裡面的空間的。
他們三三兩兩圍坐在前端的公共區域,麥芽酒氣熏天,大著舌頭說胡話。
「貴族老爺的城堡真是氣派……!」
「你們看見今天剩下的菜餚了嗎?十個馬戲團也吃不完,分發完僕從的量,施賑者還要送給領地的佃農,該死,肉山酒海,我要是城堡里的一個男僕,每天也能吃上吧?」
「那你應該去當那個小少爺的貼身男僕,他胃口最小,剩下的全給你!」
他們嘰里呱啦的,說到後面連彼此的話也聽不懂,腦袋一歪,大約是會伏在桌上到天亮。
已經遠遠甩在後面的遙遠城堡。
烏鴉驚飛。
月光灑落在二樓末端的小房間,里昂猛地睜眼,頭腦混沌,摸索著到大臥室。
幽綠色的眼睛,瞳孔一縮。
……………
雜戲演員繞過伏倒的學徒們,表情嫌惡,「你們不會叫這幾個蠢貨少喝些酒嗎?不要吐在我的馬車上!」
內部安安靜靜的。
雜戲演員感到不太正常,他猛地扯開帘子。
魔術師坐在木凳上喝酒,他的皮酒袋將近癟了,仍然理智清醒的模樣。
瓦藍色的眼睛向雜戲演員看過來。
雜戲演員卡了一會兒,「呃,你見到魔笛手了嗎?」
魔術師聳聳肩。
雜戲演員狐疑,他大踏步往車廂最裡面走。
紅布帘子一把用力扯開。
「噓。」
魔笛手皺起眉心,厭惡雜戲演員總是魯莽的大幅度動作,他豎起食指抵著唇,示意對方噤聲。
雜戲演員瞪大了眼睛。
長笛隨意丟在地面上,黑髮黑眸的魔笛手抱著貴族小少爺,輕拍哄睡。
臉頰粉粉,皮膚雪膩,雙眸閉合,穿著深紅色天鵝絨外衣,金絲鑲邊,白色襯裡,袖子綁著重重絲綢蝴蝶結。
怎麼想,對方都不應該出現在這流浪馬戲團的車上。
「該死……」
雜戲演員對著捅婁子的同伴,咬牙切齒。
關郃只是掛了個機回來。
看完彈幕的前因後果。
「天殺的!」他忍不住罵道,額際青筋突顯,「這個黑心肝要把水鵲偷哪去?」
第89章 騙氪養崽遊戲裡的崽(6)
荒野里的馬車道,受到維護的次數屈指可數,路況崎嶇,充當馬夫的學徒被雜戲演員叮嚀囑咐了不能任何碰一滴麥芽酒,他釣著燈籠坐在車廂外,緩緩驅著盲馬。
從多克郡離開後,進入一片深色森林,枝椏岔出來像魔鬼的爪牙,灌木帶里堆砌著秋天自然掉落的樹枝,學徒需要注意著驅車躲開地面大塊的卵石,避免這木製馬車在道路上顛簸散架,即使他知道有廣大神通的魔術師在,這種事情不會發生。
但免不了臭脾氣的雜戲演員對著他一頓臭罵,尤其是今晚雜戲演員還喝了酒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