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亭中以畫石為榻,圍著冰鑒,平日裡僕從在冰鑒後為水鵲搖竹扇,涼風就送過來了。

  他往外側繞了一圈,皆是熙熙攘攘的來賓,瞥見一抹紅官袍的身影,要不是水鵲多看了兩眼,幾乎認不出來那是男主。

  一個同樣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在向齊朝槿攀談。

  叫貪官聞風喪膽的大理寺少卿,長身立著,周身冷淡,生人勿近的氣場,與此前在水鵲面前好脾氣的樣子相去甚遠了。

  不知道是不是嚴刑審訊得多了,眉眼中有淡淡刀光血影的寒氣。

  他眼角餘光往東側院的垂花門內掠去。

  水藍色錦服的側影一晃而過。

  齊朝槿眸光微暗,臉上神情僵了一瞬,正在攀談的湯大人以為自己哪說錯了話。

  水鵲差點讓男主再捉到,快步回到清涼亭中。

  府中人手有些不夠,巧山去幫個手,一會兒才能回來。

  東側院有小廚房,平日裡做的全是按照水鵲的口味來的,因為水鵲不願意到外頭內院吃,此時正熱火朝天地準備他的午膳。

  水鵲無聊得在池塘邊打扇餵魚。

  侯府前院卻忽地傳來尖銳的嗓音——

  「聖上駕到——!」

  他在逗池塘中的錦鯉,被這突如其來的尖銳嗓音嚇得一個哆嗦,足下一滑,眼看著就要落入水中。

  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揪住他後衣領子,再攬著人收回來。

  水鵲驚魂未定。

  拍了拍胸口,答道:「謝謝你哦。」

  他轉過身。

  是齊朝槿。

  悶聲不說話。

  冷著臉,收回了手,還拍了拍衣袖。

  上面分明纖塵不染,卻表現得好似沾上了髒東西似的。

  水鵲看他的表現,若釋重負,倒是真的沒有為男主忽然再來找自己而擔心了。

  看嘛,男主果然發現他真面目後,就討厭死他了。

  誰能忍受交付一腔真心被人踐踏呢?

  他回過來去看,方才逗魚用的團扇不小心掉到池水裡了。

  水鵲犯了犯愁,蹲下身去準備伸遠手去夠那把團扇。

  齊朝槿眼皮一跳。

  扯了他起來。

  自己屈身,伸手捏住扇柄,從池水裡將扇子撈了回來。

  他不像水鵲穿的是窄袖圓領袍,官服是寬袖的,急得袖子也沒挽起來,一大片落入水中,錦鯉以為他要餵食,好奇地游過來。

  那大手空空,一點魚食也沒有,錦鯉是水鵲養的,性格也隨了水鵲,對旁人脾氣大得很,當即擺尾,掀起了重重水花。

  大理寺少卿現在不只是袖子濕了,眉頭也滴著水。

  很是狼狽。

  沉默無言地把團扇遞給水鵲。

  將近半年未見,令人日思夜想的小郎君,還是眉黛唇朱的模樣,漂亮的眉猶猶豫豫地蹙起來,就讓別人想為他不索取報酬地排憂解難。

  水鵲收下了濕了一面的團扇,抬眼多看了一下狼狽的男主,小聲道:「……謝謝。」

  男主真是個好人。

  非但沒把他按水裡,還幫他撿扇子。

  齊朝槿絲毫不知道自己被發了好人卡。

  他好像打定主意,不再和水鵲說話,要當個鋸嘴葫蘆。

  好像只是迷路到東側院的,看了人一眼,不打招呼就要走了。

  水鵲細聲小氣地抱怨:「你怎麼在外頭逢人便說我死了?」

  剛剛那個湯大人和齊朝槿的對話,他偷偷聽到了三言兩語。

  齊朝槿說什麼自己曾有結髮小郎君,不過病逝了。

  經過湯大人再說之前到齊朝槿府邸拜訪的事情。

  水鵲才得知,齊朝槿的書房一直掛著以前那副九九消寒圖,梅花是水鵲塗紅的。

  還有府邸里養了雞兔,想來是以前他們一起養的,他竟是全帶上京城來了。

  被人說是病逝的小郎君,語氣多少有點生氣和委屈。

  齊朝槿神色一緊,下意識出聲解釋:「湯大人想為我說親,我不得已藉由回絕。」

  說罷,繃緊了唇,噤聲。

  監察者冷哂:【他倒是裝得痴情,意思是在給你守活寡呢。】

  水鵲被01的說法,弄得眼皮跳了一跳。

  什麼奇怪的說法……

  男主肯定是對他心懷怨懟,斷情絕愛了,在拒絕別人說親的時候,悄悄詛咒他!

  水鵲不滿地哼哼,「你不許借我為由頭,要是傳到魏琰耳朵里,會以為我們還有什麼關係。」

  他故意去氣男主的。

  誰讓他敢說自己病逝了?

  雪膚粉腮的小郎君,說甜言蜜語能三言兩句哄得男人找不著北,說起狠話來也是直刺人心窩子的。

  齊朝槿聽到他提魏琰的名字,神色當即森寒得凜若冰霜。

  眼底情緒翻湧,沉著臉,「齊某說的是是自己的結髮郎君,不敢和魏小侯爺的人扯上關係。」

  他轉身離開時,寬袖還濕噠噠地滴水。

  ……

  又一年八月十五中秋夜。

  京城的中秋燈會比長州縣要氣派得多了。

  鋪子門口豎起彩繪旗幟,門面彩樓結著紙花燈籠。京城御街築了燈山,彩帶結紮,重重疊疊,上面是著名丹青手繪畫的神怪故事。

  萬盞燈燭,明亮如白日。

  御街兩廊的藝人,歌舞百戲,還有支著許多飲食、博戲的攤子。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