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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喇布由斯吐出一口帶著血的沫子,他舉目四顧,發現周圍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全都帶著仇怨,回憶著那個士兵的話,不可一世的他臉色終於有了變化。
他咬緊後槽牙,漸漸垂下了頭顱,他當然知道錯在自身,只是嘴硬,希望能通過怪罪達塞兒閼氏而讓心裡好受些罷了。
在冷風中站到虎口上的傷都乾涸的時候,喇布由斯的余光中忽然出現了一雙小巧精緻的皮靴,他重重「嘖」了一聲後看向來人道:「這裡沒有笑話給你看,失望嗎?」
易鳴鳶輕蹙眉頭,「我此行並非是來嘲笑你的。」
她聽說這裡突發械鬥,加上有意了解喇布由斯在軍營中的狀態,所以才跑了這一趟,現在看來,她給扎那顏的提議似乎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他還是一樣的執迷不悟。
就在易鳴鳶失望,想要離開之際,對面的人開口了,「我不需要你來管教。」
不等圍觀的族人和退守在暗處的程梟趕來責罰喇布由斯,易鳴鳶就動了起來,她兩步走到一臉疲態的人身前,直接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恨鐵不成鋼地說:「我當初就不該求扎那顏饒過你的命,」
她指著不遠處嬉戲作樂的孩子們,「私自行動,造成差點讓全族滅亡的禍事,讓這些崽子像你一樣失去親人的庇護,你以為自己很能耐是嗎?連最基本的忠誠都做不到,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耀武揚威?」
喇布由斯臉上五個紅紅的指印微微腫起,他趕緊偏過頭不讓易鳴鳶看到自己的眼睛,悶悶出聲:「我從來沒有不認罪,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來啊。」
「殺了你有用嗎?那些枉死的人能回來嗎?既然認罪就拿出點該有的本事出來,好好準備不久後的戰爭,別讓我瞧不起你。」
說完這話,易鳴鳶學著他之前對自己的樣子冷哼一聲,因為第一次做這種不尊重人的舉措,她哼得不太準確,比起嘲諷更像是單純用鼻子噴氣。
算了,管不了這麼多了。
易鳴鳶果斷放棄再「哼」一遍的想法,邁著加快兩倍的步子折返回去,找到箭靶旁的程梟,心有餘悸地拍著自己的胸口問道:「我剛剛……是不是有點太兇了?」
當眾打人這樣的事情,換做京城中的她是絕對做不出來的,這次也是看到喇布由斯如此執迷不悟,一時衝動才揚著手沖了上去,打完她還挺懊悔,差點忍不住說抱歉。
程梟笑著翻看她的手掌,看到有些輕微的發紅,上手揉了兩下,回答道:「沒有,一點也不凶,你是對的。」
阿鳶難得發火,她平日裡總是軟綿綿的沒什麼氣勢,但是一旦較真起來,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有稜有角,又條理分明。一味在看不起自己的人面前保持原有的涵養只會繼續被輕視,露出硬茬才能轉變旁人的態度。
其實這樣很好。
易鳴鳶受到認同很高興,她單手叉腰,驕傲道:「可不嘛,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她抽回手,偷偷藉助箭靶的遮擋觀察喇布由斯那裡的動靜,見他靜默片刻後躊躇滿志地邁步走向兵屬正在操練的位置,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程梟看著她「鬼鬼祟祟」的模樣,回憶起了昨日的談話,自己不想用血腥的戰事來侵擾她的心神,但經此一事,他深刻地意識到了從前自己眼界的狹隘。
她的手興許揮不動鋼刀,肩興許扛不起糧草,但論以柔克剛的本事,轉日闕中暫時還無人能出其右,這正是他們這群只知道蒙著頭向前沖的魯莽粗漢所需要的。
易鳴鳶扒著靶子,仍是有些發愁,苦著一張臉道:「程梟,你說他要是沒有成功怎麼辦?」
要是喇布由斯不能及時讓麾下的士兵信服,那他在軍營中便再無容身之所了。
程梟讓她別想這麼多了,拽過她的手腕往一處嘯鳴四起的地方走去,「還記得我上次說過的話嗎,養一隻鷹吧。」
易鳴鳶走近幾步,兩隻羽翼剛豐的幼鷹正在大塊生肉上進食,程梟在一旁解釋道:「有幾隻雌鷹生蛋晚,它們都是人孵出來的,比旁的鷹更親人。」
大概是因為雌鷹擔心就算把蛋孵出來了也渡過不了寒冬,因此族人發現的時候,巢穴中只剩蛋,不見其他鷹的蹤跡,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將蛋收回氈帳中用炭火的溫度孵化。
可惜火的大小難以拿捏準確,八|九枚蛋也就破了三枚,其中有隻雛鷹體弱沒活下來,最後僅剩兩隻,就在他們面前。
外面的肉凍得快,鷹嘴下的生肉早就硬得跟石頭一樣,唯有剛切好的肉塊的柔軟無比,正適合入口。
兩隻鷹很警覺,見有生人過來立馬挪爪子撤到數米之外,冷冰冰的鷹眼一動不動地盯著來人,稍微感覺到危險,它們就會上前,狠狠叨下她的血肉。
易鳴鳶捏著一塊新鮮的兔肉,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們。
第68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微風不動, 易鳴鳶屏住呼吸,儘量減少發出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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