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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兩隻鷹展翅欲飛,對兔肉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 她慢慢收回了因為長時間伸直而僵硬難耐的手臂。
她稍稍定心, 思考是否要再前進一步, 如果能吸引到它們固然好, 可一個不好,也許會被抓撓咬傷, 失去這次馴服幼鷹的機會。
柔軟的肉塊在手中滴落血水, 易鳴鳶把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兩小隻身上, 沒有察覺到頭頂虛空俯衝而下的巨物。
一隻體型龐大,通體深灰色的游隼精準地把她手裡的兔肉叼走,順勢落在瘦薄的肩膀上,湊近腦袋想要親近人討食的樣子, 易鳴鳶看不見它的樣子, 只能從餘光里捕捉到黑漆漆的幾根尖利爪子。
程梟整顆心都被提了起來, 這種游隼的爪子能輕鬆穿透動物腿骨, 是不可輕視的存在, 他聲線有些顫抖, 制止道:「阿鳶, 你先別動。」
兩隻幼鷹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見鮮肉被程咬金截胡,早就撲著翅膀飛走了。
易鳴鳶側頭看去,發現這隻游隼並不像她平日里見到的那些一樣目光堅毅狹長,透著冷肅之氣, 它長得非常呆萌,甚至能說得上是一臉蠢樣, 像初出茅廬的孩子一樣,對人毫無惡意。
這大鳥怎麼傻傻的?
她不顧程梟的勸阻,試探性地把手伸過去,游隼也不躲,反而探出腦袋往手心裡看,試圖再找到一塊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獲得的肉。
易鳴鳶找准機會,從游隼下半部分扣住它的後背,避開利爪的位置,快准狠地將它拿在手上,一擊成功之後她頗為不可思議道:「竟真是一隻傻鳥?」
游隼不僅不掙扎,還收起爪子任她捏住,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唯有黃黑色的鷹眼圓睜,似是在震驚自己被一個看上去沒有擒鷹之力的女子捉住了。
易鳴鳶把它拿在手裡來回看了好幾眼,一時不知道改怎麼辦了,持著它看向程梟,愣愣道:「我不懂鷹,你比較熟,又常與蒼宇一同打獵,知不知道它這是什麼意思?還有我這算是馴服它了嗎?」
程梟也是第一次見這種事,它們養鷹都是從剛破殼後三兩天就開始親手餵養的,若是族裡沒有足夠的蛋,沒分到的人就要自己去外頭尋一隻鷹來熬,蒼宇就是他花了半個月時間熬服氣的。
他搖搖頭,鷹這生物性情兇猛,從不會主動認主,特別是游隼這樣的飛行行家,想找到它們的蹤跡都十分不易,通常一溜煙就飛沒影了,明目張胆跑過來的,怕是再沒有第二隻了。
「冬日雪大,這小傢伙也許是餓到受不了才飛下來的。」說著,程梟想要伸手摸一摸游隼的毛腦袋,這是能讓鳥兒對人更加習慣的方式之一,大多數情況下是很有用的。
但不包括這次。
游隼張著喙,氣勢洶洶地向前猛叨,易鳴鳶抓著它的手,被帶得往前一衝,差點直接把鷹扔出去,她快走兩步,到事先為其中一隻幼鷹準備的籠旁,趁它蹬自己前打開籠門把游隼往裡面一扔。
程梟眼疾手快地把籠門關上,游隼被關進了狹小的空間內,開始不斷撞擊啃咬木籠,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易鳴鳶把籠子提到與目光齊平的位置,試圖對它講道理,「你自己飛到我肩上的,既然選了我,我必不會虧待你,在轉日闕鮮肉管夠,你願意做我的鷹嗎?」
她說得認認真真,像是相信游隼真的能聽得懂人話一樣,還柔聲輕哄了好幾句,可鳥自然聽不懂她的話語,游隼在籠子里嘯叫起來,不斷張開翅膀想要逃離這方寸之地。
無奈下,易鳴鳶只好又拿出幾塊肉,送到籠子邊上,透過木桿縫隙把肉戳進去,把男人拉過來一起看,「程梟,你說它是不是餓了?若是它實在不情願留下,我們還是把它放走吧。」
她說話的時候,游隼已經大快朵頤起來了,它揚起腦袋把肉塊吞咽下去,吃完後立刻轉變了先前的姿態,不再剛烈地吵嚷,安安靜靜地站在籠子里低頭梳理羽毛,散發出一種終身有托的滿足感。
「你看,它是不是接受我了!?」易鳴鳶雀躍起來,這意味著從這一刻開始,她就有並肩作戰的鷹了,而且還是一隻稀少的游隼。
但其實讓鷹初步接受人還只是第一步,後面的訓練才是最令人頭疼的,比如耶達魯的托吉,為了讓它學會報信偵察,耶達魯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
其間手勢的記認和辨別,敵我的判斷都是需要事先交給鷹們的,從數量和馴服難度而言,每一隻鷹都比馬兒珍惜數倍,又因為具有攻擊的能力,比汗血寶馬更受歡迎。
程梟拎起裝著游隼的籠子,心裡莫名對它產生了一絲嫉妒,當初自己向阿鳶示好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的待遇。
他負手而立,把鳥放到自己身後,語氣略有些不自然,「是,它接受你了。」
易鳴鳶剛收穫一個新寵,正是新鮮的時候,繞著他走到後面,嗔怪道:「我來提著吧,又不重,哦對了!我還要給它想一個新名……」
「阿鳶。」
「嗯?」
「我也是主動來到你身邊的。」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直讓易鳴鳶起了一頭霧水,她低頭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剛說過的話,頓時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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