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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病症越來越明顯,冬日已經過半,她掰著手指頭細數了數,在外頭的時長滿打滿算還不足五個整日,程梟把自己捧在手心裡小心呵護,那日堆的雪人也在他的修補下一直維持著原貌。
但她需要的是走出去,珍惜當下,做更多有價值的事情,也許她做不到像扎那顏一樣美名在外,但她想做到讓程梟在戰場上時沒有絲毫後顧之憂,榮辱與共,攜手進退。
程梟為求得她和親匈奴而咬牙廝殺,她亦能夠為了讓草原變得更好而殫精竭慮。
易鳴鳶輕輕抖掉他襖子上沾著的黃沙,不經意間把他拉過來半寸道:「再說,你就不會用那些事跡,惹我心疼一番嗎?」
這臭男人就是個實心眼的,兇猛但並不狡猾,連打仗也是直來直去,從不拐彎抹角,唯一的智謀全都用來算計自己了,也不曉得這些年裡吃了多少虧。
程梟大腿動了動,既如此他便不客氣了,傾身道:「阿鳶,你如果想補償我,不如今晚我們用羊眼……」
易鳴鳶忙捂住他的嘴,自從上一次……之後,他鬧出的花樣越來越多,不時尋摸些新奇玩意出來,甚至還想派人去西羌買傳說中的什麼鈴鐺,簡直讓她不堪其擾。
「休想。」
第67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演武場
喇布由斯揮斧砍斷一根碗口粗的木樁, 兩快半圓木塊落地後,他復又揀起一根差不多粗的,丟到眼前士兵身前的空地上, 「輪到你了。」
自從重新被任命為先鋒後, 表面上他恢復了大當戶的地位, 統管三百餘人, 但是事實上,他們聽說自己疑似是給厄蒙脫通風報信的叛徒後, 個個都不服他, 甚至有人想要衝到扎那顏面前理論, 將他殺之而後快。
幾日來他每天都要和數人對打,通過武力壓制的方式暫時平息他們心裡的怨氣,如此才能短暫恢復以往正常操練的秩序。
喇布由斯麻木地捏著自己被震到崩裂的虎口,講手腕連接到手掌的繃帶重新纏了一遍, 這條繃帶是妹妹兩日前送來的, 族人看不起他, 所以連最基礎的止血布都不屑於給他用, 這僅剩了一條如今布滿了灰塵和碎屑, 就像他如今的名聲, 一團糟污。
今晨又有兵屬對喇布由斯揮棍相向, 他接過幾招後忍不住推搡了那位小兵,並向以往一樣破口怒罵,從前他說話很有份量,但如今只能引起眾怒。
一群人你來我往,幾乎打得頭破血流。
正巧路過巡視的程梟頓時沉下臉, 讓兩個百騎長將他們分開,各賞五軍棍, 打完後他朗聲呵斥道:「你們站在這裡,是將來為守護族人而戰,喇布由斯,你身為他們的頭羊,非但不知道如何帶兵,還跟著一起鬧事,再有下次,直接提頭去見塗軲!」
底下有人想開口反駁,被他一眼掃過,直接憋了回去。
程梟彎腰隨手撿起一塊木樁扔到喇布由斯腳邊,「力氣多得沒處使,這裡有的是東西給你們砍,正午前全部削成木條,能不能做到?」
所有將士:「能!」
他走後,喇布由斯跟隱隱為首的士兵較起了勁,他砍一塊對面的人也要加速砍一塊,兩個人就這樣分走了柴堆的一大半,一個接一個地揮斧下去,砍得碎屑四濺。
對面士兵咬牙抬起手臂,渾身帶著一股狠意,邊砍邊罵道:「叛徒,叛徒!」
「你說誰是叛徒!?」
喇布由斯受不了了,他大馬金刀地揪起士兵的領口,將他整個人提離地面,怒不可遏道:「你他娘的有本事再說一遍!」
那個士兵也是個牛脾氣的,闔上嘴攢了一口唾沫,直接噴到他的臉上,「我呸!說的就是你,喇布由斯,你就是個反賊,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為過!」
喇布由斯抹掉臉上的唾沫,臉上也不知是被凍的還是被氣的,脖子到耳朵紅成了一片,他脖子往前伸,腦袋猛地砸過去,「我只是想重新做回當戶,這一切都是那個中原女人的錯,她……」
「你瘋了喇布由斯,自己動了傷害全族的心思還想怪在達塞兒閼氏身上?」
那士兵不可思議地打斷他,仿佛見到了一個頭腦不正常的瘋子,他腳下踢動,把自己從喇布由斯的鉗制中掙脫出來,顧不得程梟剛下達的命令,直接一拳頭揮了上去,「我阿叔的死就是你害的,你再狡辯一次試試!」
比起剩下眾人,他比其他人更恨喇布由斯,得益於達塞兒閼氏的圍魏救趙之計,厄蒙脫部落沒能殺死太多轉日闕中人,但即便如此,他的親人還是其中不幸的一個,叔父被亂刀砍死,又倒在馬蹄下被踩成肉泥,自己去收屍的時候根本就不敢認。
上戰場前他們每一個人都做好了死在戰場上的準備,但是真正到了這一天,縱使不願意接受,他也能安慰自己逝者是為了族人更加美好的生活犧牲的,是豐功偉績一件。
「我的侄兒,他才剛學會走路,」可是這一切偏偏就是有人為了一己私慾而造成的,他永遠也無法原諒,「喇布由斯,你的心被黑熊吃了嗎!」
戰爭已經迫在眉睫,他還在用私心揣度達塞兒閼氏,達塞兒閼氏雖然是個中原女子,她一心向著大王,一心想著匈奴卻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這樣想著,士兵又踢了一腳撐著膝蓋站起來的喇布由斯,冷著臉說:「我打你是我有錯,我自己去領軍棍,你最好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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