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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有點當歸的味道,像藥。」易鳴鳶喝了一半,被程梟看到沒有穿襪子,直接踩在地上的腳,心虛地蜷了蜷腳趾,退回床上套好鞋襪再坐回桌前。
程梟掃過她薄薄的一層衣裳,想了想還是把人塞回被子裡,包得密不透風,重新端碗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羊肉當歸湯,補身體的,多喝點,喝完。」
今年初雪下得太早了,往年這湯都是初雪剛下的第二天喝的,冬日裡草木凋零,晝短夜長,剛入冬時最需進補。
路上燉湯不便,但他心裡一直記掛著這件事,前天大清早就囑咐廚子熬湯,只是沒想到羊棒骨和藥材熬出來的湯底滾了三四遍,喝湯的人直到今天才清醒過來。
湯碗表面浮著一層淡金色的油花,湯汁清亮鮮甜,羊肉酥爛軟嫩,易鳴鳶手忙腳亂地伸手擦掉臉上的淚珠,手臂上的豁口還在隱隱作痛,但她的心卻被填得飽漲,感覺凌冽的寒冬都沒有那麼冷了。
又吃了點饢餅後,易鳴鳶在寢殿裡閒不住,央著程梟帶她出去轉轉。
她剛剛飯飽,說話時帶著饜足的尾音,蹦蹦跳跳地左右張望,東摸一下西捏一下,絲毫不願意錯過一絲細節,顯然對這個地方滿意極了,「我都不知道原來右賢王庭這般大呢,還有臥房,宮裡娘娘怕是都沒有住過如此寬敞的。」
程梟悄悄勾唇笑了一下,北境人少地廣,只要木材石料充足,地方自然能建多大就建多大,上一任右賢王窮奢極欲,王庭里連假山石和涼亭都有,他想著易鳴鳶可能喜歡這樣中原的建築,便把他們全都留下,只重修了寢殿。
在所有首領的寢殿中,只有他的最敞闊,足夠兩個人在地上滾十個來回。
當然,這一點小私心他暫時是不會告訴易鳴鳶的。
沉浸在新奇感中的人渾然不知程梟的計劃,抖掉身上的雪粒小跑回他身邊,驚喜道:「還有涼亭水榭,好漂亮。」
冬日裡水都凍了起來,但依稀可以猜出開春時活水湧進來時的美景,她伸出右手,指著前方的一塊空地規劃著名:「這裡種一些花,這裡呢,可以種一些菜,種不活不要緊,我們運點沙子玩也行。」
程梟摘掉她頭頂的雪,抬手幫她攏好披風,「先把身子養好,拔除毒後隨你怎麼玩,扎那顏來之前,每日出門不能超過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你不如直接把我鎖起來算了,哪有你這樣的!」易鳴鳶還沒逛夠呢,直接失去了一半的自由,整個人都不好了,連連抗議。
程梟挑眉,「真要鎖?我那裡確實有鐵鏈子。」
與在厄蒙脫面前運籌帷幄的樣子全然不一樣,易鳴鳶此時舉著一根手指試圖打動對面的男人,可憐兮兮地說:「一個時辰吧,半個時辰太少了,連池塘都走不到。」
「行,就一個時辰。」對面的男人妥協了。
風雪肆虐,長達半月的降雪下,全世界都顯得靜謐清冷。
族人不大願意出門,更遑論身體較弱的崽子們,有了靛頦,瑪麥塔和黎妍的幫助,每個崽子都分到了一本薄書,所以他們暫時停了課業,全都待在家裡溫書。
再三跟巫醫確認過解藥難尋後,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命不久矣的易鳴鳶改變了先前和程梟的相處方式,整個人都變得黏糊起來,幾乎到了對他百依百順的地步。
連偶爾跑過來找程梟喝酒的逐旭訥都大呼他們倆膩得他看著就牙疼。
不過……還是有一些例外的。
這日,易鳴鳶在屋外堆雪人忘了時間,玩了一個多時辰還沒回來,直接被前來捉人的程梟扛回到屋內,「不守時,我要罰你。」
「罰什麼?」易鳴鳶猛地扭了一下,背後升起一陣涼意。
第59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易鳴鳶手裡還攥著一把來不及放掉的雪團, 稀稀拉拉掉了一地。
冬日裡沒什麼活動,饒是她有心教一教程梟詩詞歌賦,對弈品茗, 但是對上一個沒天資的學生, 世上最厲害的夫子也得被氣得吹鬍子瞪眼, 因此滿打滿算下來, 他們只打發了三兩日的時間。
直到突然有一天,程梟偶然翻到了她藏在書箱底下的圖冊, 剛開葷的男人食髓知味, 以為她也成天念叨著這件事, 於是心安理得地抓著她好一頓胡鬧,等人再三求饒才肯放過。
易鳴鳶一想到前夜就開始腰肢發軟,說什麼都不願意被他繼續折騰了,一手握著雪球, 一手拉開他的領口, 直接把冷得凍手的白糰子丟了進去, 「我看著時辰呢, 你休想扯幌子罰我做那種事!」
雪團落入衣襟里, 沒一會便化成了一灘雪水, 浸濕了程梟的後背, 他側目睨了一眼,俯身把人放下來,兩下脫去濕掉的衣服,用幹著的部分給易鳴鳶擦手,戲謔地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易鳴鳶被他帶著將手和沾濕了下擺的衣裳烤乾, 搓著回溫的手指,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她是午正三刻被放出去的,現已到了申時,差不多一個半時辰。
她苦著臉收回目光,自己成天被拘在四四方方的屋子里都快長蘑菇了,這可不能怪她,是個人都會貪戀難得的放風時光的,她弱聲開口回話:「申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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