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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瞧熱鬧的人則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那可是蘇格蘭啊。
組織里一直流傳著一個段子:為什麼絕大多數人都認為蘇格蘭脾氣好?因為見過他發脾氣的人都死絕了。
離開酒吧後諸伏景光去了一趟超市,買了鮮蝦和牛肉,還有一些蔬菜,又拿了一包貓糧。
「小二,我回來了。」
回到別墅,他打了招呼,黑貓喵了一聲作答。
諸伏景光檢查了餵食器,餵食器是半自動模式,按一次出25克,二黑會自己去按,看桶里剩餘的貓糧量,每天吃得並不多,好在也沒有太少。
「最近幾天委屈你了,我買了蝦,給你煮一點。」
萩原研二看著他套上圍裙進了廚房,過去這個時候,小降谷會跟過去給他打打下手,順便diss只知道等吃的赤井秀一,柚李也會早早帶著他下樓,在客廳看電視或者翻翻書。
這樣溫馨的氣氛,在柚李的受傷入院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小降谷回來了一次,帶走了他的東西,赤井秀一回來的時間越來越少,最近幾乎都不回來了,只有小諸伏為了照顧自己,還一直住在這裡。
鍋碗瓢盆叮叮噹噹的聲音,回盪在寬敞的別墅里,顯得格外冷清。
好幾次,萩原研二都想把自己的身份告訴小諸伏,雖然他們聽不到自己說話,但用電腦鍵盤的話,同樣能溝通,他有很多信息可以用來證明自己的身份。以他們之間的交情和信賴程度,小諸伏會相信的,他知道了,就等於小降谷知道了。
利用這具貓的身體,萩原研二可以幫助他們做到很多事,有他作保,兩位同窗對柚李的信任度也能達到一個新的高度,利用他們身後警察廳和警視廳的力量,柚李能得到比現在好得多的保護……
這似乎是最好的選擇,萩原研二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他變成貓那麼久,父親、姐姐、小陣平、班長……親人和最親密的朋友幾乎都去見過,但沒有人能聽到他說話。
只有柚李可以。
只有柚李。
每一次想向小諸伏坦白,萩原研二都欲言又止,每次向鍵盤伸出前爪,又縮回。
他在恐懼,卻不知道自己恐懼著這麼。
直到有一次小諸伏又帶他到醫院看柚李,他短暫和小諸伏分開時,聽到一個白頭髮老醫生說:「椿博士已經沒了,如果椿柚李也挺不過去,椿家就徹底沒人了。」
萩原研二才猛然醒悟。
柚李是唯一能聽到他說話的人,也是唯一知道他是萩原研二的人,如果他與別人建立起溝通渠道,讓別人知道他是誰,柚李就不再是萩原研二與這個世界唯一的橋樑了。
他也就……沒那麼需要柚李了。
「哪怕柚李真的永遠不再醒來,萩原研二依舊能活得很好」
他太過恐懼這一後果,以至於本能排斥這件毫無邏輯關係的事情。
小時候上文學課,老師在上面聲情並茂的講解《最後一片葉子》,萩原研二跟小陣平咬耳朵,說不明白患病的女主角為什麼要把對生命的期許放在一棵已經開始枯萎的常春藤上,這是什麼奇怪的腦回路……
現在他明白了。
……
世界少了誰都照常運轉,燥熱的夏天過去,樹葉由綠變黃,被日漸寒冷的秋風卷落,天氣一日日變冷,萊伊已經徹底不回別墅居住了,諸伏景光在任務中受了一次傷,臉色蒼白地回來,用因為失血過多而顫抖的手給自己包紮,力竭躺倒在地毯上,陷入昏睡。
萩原研二咬住毛毯一角從床上扯下來給他蓋好,自己也鑽進去,在濃郁的血腥味和碘伏味道中,貼著他胸口臥下。
天氣越來越冷了,柚李病房裡的空調溫度夠嗎,一直開空調,呼吸道會幹燥吧,之前體檢,醫生說柚李有輕微的鼻中隔偏曲,要避免被.乾冷空氣刺激,否則凸起的那一塊鼻中隔的黏膜容易受刺激導致流鼻血……
萩原研二聽著同窗好友規律的心跳聲,也緩緩睡去。
「叮咚~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已抵達東京羽田國際機場,機艙外溫度12攝氏度53.6華氏度,濕度83%,雨天路面濕滑,下機時請注意腳下……」
經過一整晚的航行,乘客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離開機艙,宮野志保等身邊的過道空下來,才起身取下行李架上的登機箱,系好圍巾,離開飛機。
威廉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
走過棧橋,路過行李提取處的時,宮野志保沒有停留,她沒有託運行李,所有的資料都在隨身移動硬碟里,衣服除了身上這套,只帶了兩件換洗的內衣褲和襪子,其他用品統統沒帶,20寸的登機箱中,是出國前姐姐求來的護身符,以及這幾年陸續寄來的一些照片之類小物件,以及……
尤里親手畫的團扇,和女兒節娃娃。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應自己了。
沒有任何徵兆,尤里姐姐忽然失去了聯繫,電話打不通,郵件不回,不管她如何追問、吵鬧還是哀求,都得不到任何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