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所以撒納應該跑得遠遠的才對,而不是靠近這隻幼崽。
但是一個人的生活太可怕了,不僅僅是周邊野獸的威脅,還有令人窒息的孤獨。
撒納想有人陪自己,哪怕是一個幼崽也好。
這麼想著,撒納抱著幼崽的手臂緊了緊,帶著齒印的唇輕貼凱諾的額頭,低聲道:「快點好起來吧。」
凱諾燒得渾身發燙,撒納在夢中夢到自己抱了一根燃燒的木頭,木頭越燒越旺,燒得她熱出了一身汗。
她想跑,卻發現自己被木頭伸出的枝幹牢牢困住,動都動不了。
睡夢中的撒納熱得難受囈語,兩條細眉緊蹙,令她本就病態的面容上多了幾分脆弱。
凱諾睜開眼就是這樣一副場景。纖細的雌性獸人不安地囈語著,她赤/裸的身上布滿汗水。她好像要逃,卻被凱諾看似稚嫩的雙臂牢牢鎖住不能動。
最糟糕的是凱諾下半張臉還埋在人家胸口,尤其是唇上貼著一片柔軟,鼻端是清新的花草香。
白雨節當天就已經成年了的凱諾腦子轟一下變得空白。
這是、這是……什麼情況!?
她,她她她碰了這個雌性獸人?!
凱諾嗖一下子收回鎖住撒納的手臂,慌不擇路得躥出被窩,隨手摸了一件獸皮裙就往身上套。
她的動靜太大了,驚醒了睡夢中的撒納。
迷糊著醒來的撒納就見她頭一天救下的幼崽長裙逶地立在炕邊,一雙大眼睛驚慌失措地看著她,撲閃撲閃得好不靈光。
濕冷的寒意打在撒納汗濕的身上讓她打了個冷顫,她只好拿起炕上唯一一件小獸皮裙遮住自己的身體。
雖然不想嚇到這隻小幼崽,但撒納不得不說:「你穿錯衣服了。」
撒納穿著都大的獸皮裙套在凱諾身上就像一個大口袋,將她全身都包裹進去,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在外面。
這場景看得撒納忍笑不已。
凱諾聞言騰一下子漲紅了臉,嘴上連連道歉,又一邊手忙腳亂地脫下獸皮裙還給撒納。
相較於凱諾的驚慌,撒納顯得十分坦然淡定。畢竟她還不會對一隻幼崽產生任何不正當念頭。
但已經成年的凱諾卻心事重重。
撒納將她的沉默和愁緒歸在詛咒還沒徹底消除上。
現在最重要的是餵幼崽吃飯。
很多被詛咒的人吃不下飯,但那只會讓他們越來越虛弱。所以撒納拿出自己放了很久捨不得吃的紅鵝肉乾,打算給幼崽煮熱乎乎的肉湯喝。
角落裡的柴只夠燒這一頓的,屋外是瓢潑大雨,屋內還下著小雨。這種潮濕的環境中沒有柴生火會非常致命。
但撒納沒別的選擇,熱乎乎的肉湯喚醒了凱諾已經餓過頭的胃。她赧然地用手按住咕嚕嚕響的肚子,好像這樣就能讓它安靜下來。
凱諾一邊捂著肚子,一邊不好意思地偷看向忙碌不停的雌性獸人。
對方瘦弱的身軀背對著她,凱諾伸手比了比,感覺她比自己這個流浪慣的人還要瘦。
凱諾的母親在生她的時候死掉了,所以她的父親一直很討厭她。從凱諾能夠自己走路後,他就把她丟出了家,任由她自生自滅。
凱諾幼時靠著吃蟲蟻和野草存活。因為她的父親是族長,所以他的態度就是整個部落的態度。部落里的人分割後的碎肉允許流浪的獸人吃,卻不允許凱諾拿一點。
最開始凱諾不清楚,但挨過幾次打她就記住了,絕對不能碰部落里的東西。
哪怕是族人扔掉不要的一塊指甲大小的腐肉,都不行。
所幸她命大,平安活到了成年,但因為無法化出獸型才被徹底趕出了部落。
可她面前的雌性獸人比她還要瘦弱,甚至弱小到連一隻火鼠都能傷害到她的程度。
這麼弱小的雌性是無法獨自在部落外活下去的。
凱諾抿唇,捏緊拳頭下定決心。
清脆的幼崽聲突兀地響在木屋中:「我會對你負責的。」
第28章 成年
幼崽稚嫩的言語令人發笑, 撒納根本沒把凱諾說的話放在心上。
她只是直起腰,緩了口氣說道:「你還小,幼崽不適合想太多。湯要好了, 先過來吃飯吧。」
凱諾聞言眉頭輕蹙,她一邊上前幫忙一邊認真地解釋:「我不是幼崽, 我已經成年了。白雨節當天我就成年了,只是……不能化獸形。」
幼崽總渴望長大, 好像長大了自己就無所不能。但等她長大後又會想,如果自己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幼崽就好了。
這種想法撒納也有過,所以她嗯嗯著點頭,完全沒把凱諾的話當真。
凱諾見狀抿緊唇,再一次對自己不能化獸形感到不滿。
他們獅鷲部落的獸人成年當天會化出獸形, 軀體也會拔高到成人模樣。而凱諾不能化形,所以即便她已經成年了還是幼崽模樣。
幫著撒納盛肉湯時凱諾緊皺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被撒納反覆晾曬,想盡辦法隔絕潮濕的肉乾在白雨節無孔不入的潮濕中還是發霉了。
發霉的紅鵝肉有很大一股土腥味, 而且一鍋湯里只有她半個巴掌大小的肉乾沉在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