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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偷窺一眼,見皇帝面上陰雲密布,眼看就要有雷霆之怒,趕忙輕笑道:“其實此事一點不難。”

  “你有辦法?”

  皇帝一愣,趕忙追問,也不再對她發怒。

  “你們中原人有一句,叫作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用在這裡,最合適不過了。”

  寶錦嫣然一笑,小小所紀,已是風華初露,一襲白衣,宛如江南粉荷,亭亭玉立。

  第一百零五章 弈者

  “何解?”

  “進入金陵的路,可不止呀條,又何必拘泥於水上?”

  皇帝眼前一亮,隨即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水上得攻,而暗中從陸路下手……可是陸路迢迢,沿途諸關,並非一日可以攻下,一旦費時日久,消息不免會泄露。”

  寶錦早料此憂,她美木流轉,故意沉思片刻後,豁然笑道:“論起陸上名帥,我們軍中就有一位。”

  “你是說靖王?”

  皇帝的面色陰沉下來,握著瓷杯的手也越發緊實,骨節突起,“果然一起戰事,你就想到了他——這麼心心念念不忘嗎?!”

  寶錦嚇了一跳,不知他的怒氣從何而來,急道:“光論戰事,他的確是上上之選,又哪來什麼念念不忘?”

  皇帝的聲音低沉,好似暴雨前的電光,駭人心神,“你敢說其中沒有一點私心?”

  他鑲嵌雲時故意避諱,袖手干看的行止,心中更怒,卻不願再說。

  “萬歲名鑒,論起夙仇,我姑墨國就是被靖王領兵攻陷的,我對他只有懷恨,哪來的私情?”

  寶錦定了定神,跪地稟道,珠淚含在眶中,卻倔強不肯落下。

  長而密的眼睫茫然垂落著,仿佛雪悒幽潭,讓人心中一痛。

  皇帝的怒氣被生生抑住,他仿佛有些慌亂的,親身把她攙起,用稠中拭了淚,柔聲道:“是朕口不擇言,對不住……”

  不由衷 鮑近很有些驚疑的看著他,暗道此人居然還會道歉,卻仍是掩面啜泣。

  皇帝收起綢中,有些猶豫,卻終究還是問了,“你連雲時都恨,對朕呢?”

  寶錦抬起頭,重眸迷離瀲灩,仿佛凝著無限悵愁,“只怪天衣天意弄人,卻無法……不恨……”

  “無法不恨麼?”

  雖然早有預料,皇帝卻只覺得胸口好似被狠狠地擂了一拳,心中一片茫然。

  寶錦望定了他,心中百味陳雜,半真半假的,卻終究道出了胸中塊壘,自己倒覺得舒暢快意。

  半響,都無人說話,波濤抬擊著船舷,聲聲慢慢,好似永恆。

  “你說的……朕會好好考慮。”

  不周 皇帝終於打破了沉寂,有些消沉,但仍是平靜地說道:“說起來,雲時也算是戰績卓著了,他若是擔任陸路主帥,也算得當。”

  “萬歲聖明……”

  於是兩人長久無語,寶錦替他備好筆墨,皇帝便示意她退下——他要親字擬旨。

  寶錦退出高艙,清新水氣撲面而來,微風徐徐,只覺得寒氣略減,若有若無的春暖已經來臨。

  春日已近,可如今的江南,卻大戰將啟,血光已現。

  寶晉嘆了口氣,再也無心去看水光山色,心中付道:皇帝要起用雲時,南唐的覆滅,只在頃刻之間了。

  “琅環,你不要怪我心狠,即使是合作的盟友,總有一日,也會幹戈相向的。”

  她默默喃道,眼前仿佛出現了一道棋盤,雲時,南唐,皇帝,甚至是遙遠的蜀川,都化作廝殺的黑白棋子,在自己掌中運籌流轉。

  “讓強者變弱,讓弱者變強,然後,這個天下,就會再次陷入紛爭之中。”

  皇帝,你的大一統夢想,終究是要破滅了……

  對不住。

  寶錦默默的想道,隨即,她對著虛空伸出手,仿佛要抓住最後的一顆黑子——

  “天朝水師……重新回到我的手中吧!”

  千舟停靠水畔已有多日,皇帝命雲時為帥,從陸路轉進,急入金陵,以便卻謀劃著名佯攻水路,以迷惑南唐一方。

  正在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之時,皇帝卻接動京中急報,他略略看了幾眼,面上神色便冷了下來。

  寶錦站在他身後,不自覺地攥緊了下袖中的秘報——因著辰樓的飛速,她也接到了相同的訊息。

  “真是胡鬧……”

  皇帝陰鬱說道,仿佛很是不樂,卻又不欲發作。

  “朕在前方奔忙,這些婦人無所事事,居然又……”

  他的手捏緊了急報,看著後半段皇后的處置,終於舒了口氣,道:梓童還算厚道,大事化下,總算沒折騰鬧大。“

  寶錦心中冷笑,想要暗示些許,心中卻是一凜,暗道自己不可能恃寵而嬌,過露鋒芒,於是閉口不語。

  文字 皇帝正在欣慰,卻聽艙外人聲鼎沸,仿佛出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什麼人在外喧譁?!

  第一百零六章 宮眷

  張巡身上前,嗓音里有著不易覺察的輕顫,“萬歲,徐婕妤她……”

  喧譁越近的人聲打斷了他的話語,皇帝凝神看前,只見浩緲接天的水波之中,有一艘輕舟逐漸靠近,一道裊娜纖影在從人的攙扶下,蹣跚而上。

  錦繡紅裳隨風飄飛,裙裾下擺,凝濺著幾滴泥漿,半截雪白的玉臂也隨之露出,上有幾道豁出的血痕,狼狽之外,別有楚楚動人的風致。

  徐嬰華走到御前,想要跪拜,卻踉蹌著跌倒在地,眾人驚呼之下,正要產婦,卻見皇帝大步想前,擄著她的手臂,將她從塵埃里拽起。

  “你怎麼會來這裡?!”

  皇帝沉聲問道,怒氣之外,有蘊涵著別樣的意味。

  徐嬰華抬起頭,風鬟霧鬢,面容蒼白,雙眸卻如星鑽一般熠熠閃亮,她痴痴凝望著皇帝,忽然眼圈一紅,武力地癱倒在他懷裡。

  皇帝如墜雲霧,望向行舟的從人們,領頭的做校尉打扮,誠惶誠恐道:“娘娘單騎出京,黃帥不敢阻攔,卻有怕出什麼意外,所以派臣等隨侍——這是娘娘宮中的總管公公,其中內情,問他便知。”

  他輕推一個中年宦官,後者戰戰兢兢,正要上前叩拜,卻見徐嬰華掙扎著起身,咬牙泣道:“為釋嫌疑,臣妾親身前來,請萬歲賜我一死!”

  皇帝一聽這話,知道非同小可,他環視了四周眾人一眼,隨即扶了徐嬰華入艙。

  水聲淙淙而過,艙中暮色瞑迷,風聲蕭蕭。

  “萬歲,我與賢妃娘娘著實無辜,家中來往的女眷更無此心——更何況,埋下這厭勝之物,難道真有什麼效果嗎?”

  徐嬰華大膽抬起頭,眼中毫無懼怕,微微一笑,激越道:“若是這樣就能殺人,陛下也不用起兵伐罪了,景淵帝這等暴君天人共憤,早就被咒死千萬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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