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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村長說,這已經是他們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畢竟孫子柏給了那麼多錢,他們只好將留著過冬的粗面都拿出來了。
孫宏也沒吃過這種東西,當下面目扭曲的吐槽道,「這哪裡是人吃的,我看你們村地也不少啊,那麼多糧食不可能都交了田租吧?」
結果一開口村長就炸了,「還不是那個天殺的世子!」
村長面目鐵青,眼底都是恨意,前些年他們也不敢罵,畢竟那時候勉強還能活,現在是真的受夠了,大不了就是個人頭落地,反正也比餓死強。
於是大家不在避諱,都罵。
「田租一年比一年高,他這不是要逼死我們老百姓是什麼?萬惡的侯府萬惡的世子,早晚不得好死。」
「他就該千刀萬剮!」
「該下十八層地獄!」
「畜生不如!狗東西!豬狗玩意!」
「斷子絕孫!家破人亡!」
「……」
祠堂里其他村民也是個個憤憤不平,咒罵聲此起彼伏,有的直接紅了眼睛抹淚。
孫子柏覺得,這時候匡義軍要是站出來,振臂一呼「打倒平南侯世子,打倒孫子柏!」必定是一呼百應,西南二十六郡平南侯府封地這五個郡首先拿起鋤頭沖向平南侯府。
唉,麻了,麻了,使勁兒罵吧。
孫子柏很淡定的端起面前的野菜湯喝了一口,「罵的好,那狗世子真該死啊真該死!」
孫宏和胡岸驚恐的看向孫子柏:糟了,他家世子瘋了!
第二十九章 事出反常
因為孫子柏跟著村民們一起罵自己, 那「同仇敵愾」的架勢很快就得到了淳樸村民的認可,交談中他們還知道這主僕幾人是從平南侯封地之外的郡縣來的人,因此對他們愚蠢的跑到昌邑縣來做生意的行為也表示了理解。
先前他們看孫子柏的眼神多少有點看神經病二傻子的樣子, 現在倒是變得同情了起來。
「你們來錯地方咯。」
村長長嘆一聲表示,平南侯封地的這五個郡, 因為多年來越來越繁重的田租百姓們連活下去都艱難,更不要說有多餘的東西賣了。
朝廷正常的田租是十五稅一, 只有部分環境惡劣的地區才是三十稅一, 西南一直都是十五稅一, 而山陽郡等五個封給平南侯的郡也一直沿用十五稅一,然而大概五六年前侯府忽然開始加重田租, 從十五稅一變成了十四, 十三……每年都在增加, 到了這兩年, 他們是越發活不下去了。
要知道,那時候那天殺的小世子才十二三歲啊。
「該死, 天生壞種!」
孫子柏憤憤的附和道, 那恨不得跟著吐一口唾沫的樣子弄得胡岸和孫宏嘴角抽搐, 只覺得自己世子怕不是鬼附身了。
村長贊同的點了點頭,「誰說不是呢。」
連年繁重的賦稅讓百姓苦不堪言, 常年吃不飽穿不暖, 地里的莊家自然種不好, 偏偏侯府的田租反而更重了, 朝廷還讓他們繼續開荒, 每年的田地都在增加, 但每年他們都吃不飽,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啊。
直到今年, 田租已經足足比朝廷重了一倍,可農民本來就不堪重負,糧食大量減產,最重要的是,新開荒出來的土地幾乎沒有什麼收成,田租卻還是延用最開始的畝產量來算,這不是要逼死百姓是什麼?
有的村民田地少的,甚至連第二年的種子都剩不了,還有的糧食還在地里就被官府的人逼著收走了,百姓苦啊。
原本百姓就不易,別的郡縣百姓們受了冤屈還能去告官,讓朝廷官員給他們做主討回公道,可平南侯封地的百姓連報官都做不到,因為欺壓他們要逼死他們的本身就是官,這不是叫他們死是什麼?
「該死!狗官們真該千刀萬剮啊!」
「這種狗官死不足惜!」
胡岸曾上過戰場,守衛大堯保護百姓就是刻在他骨子裡的,卻不想在老侯爺的封地上竟然有這樣魚肉百姓的狗官,他真是恨不得現在就去砍下他們的頭顱。
不想村長卻脫口而出,「我們縣令大人可是個好人。」
「嗯?」
孫子柏敏銳的察覺到什麼,村長在說完之後卻立馬掩飾的乾咳了幾聲,然後迅速轉移了話題。
好人?
那個不顧臉面在郡守府外又哭又鬧的縣令?
孫子柏現在越發對他感興趣了,他有種直覺,這個縣令一定能帶給他意外的收穫。
「村長啊,我有個疑問,」孫子柏突然道,「我父親有個生意上的朋友是蘇城人士,據他說侯府早在十多年前就只收銀錢不收糧食了,你們昌邑縣隸屬於山陽郡,既是侯爺的封地,自然也是只收銀錢不收糧食的,為何你們……」
「呸!」
孫子柏話沒說完村長就恨恨的呸了一口,村長再次同情的看了一眼孫子柏,「難怪你們千里迢迢來我們昌邑縣做生意了。」原來是得到了錯誤的信息啊。
只收銀錢不收糧食確實施行過幾年,但也就四五年的時間就又變回去了,而後就開始一年比一年重,如今已然壓得百姓喘不過氣來了。
孫子柏與胡岸對視了一眼,其實已經很明顯,問題出在中間三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