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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想,小心的問道,“妾的叔伯,方才拜見了陛下?”

  “不曾。”皇帝收回目光,仍是一副悠然之態,“不過他們認得了劉公子。”

  徽妍無語。

  又是劉公子,這個人簡直是惡作劇上了癮。想到王繆方才那魂不守舍的模樣,徽妍就能猜到方才那些親戚們說了什麼,而母親他們受了何等驚嚇。

  徽妍想了想,對蒲那和從音笑笑,“小公子與小女君們都在東院玩耍,那邊還有飴餳和小食,王子居次且往東院玩耍如何?”

  蒲那和從音聽得如此,都很是樂意,可看著徽妍,又不舍。

  “徽妍也去……”從音拉著她的袖子撒嬌。

  徽妍的心又甜又軟,抱抱她,“我與陛下說下事,過會就去。”

  蒲那和從音這才放下心來,高高興興地跟著王縈走開了。

  “還是你拿得住。”皇帝看著他們的背影,笑笑,“他們如今也越來越不聽朕的話了。”

  “王子與居次雖還是小童,卻也算懂事。勸說時耐心些,他們不會忤逆。”徽妍道。

  皇帝還想說什麼,忽然發現徽妍看著他,一臉正經。

  他知道她脾性,大概又要與自己說方才的事,道,“朕已說過,方才之事無妨。”

  “外朝官吏人事,自有官署察舉,起用何人,亦有陛下做主,此事與妾無干。”徽妍道。

  皇帝訝然。

  “妾要說的,是陛下微服之事。”徽妍看著他,道,“陛下微服,本意是為體察民情,不擾鄉人。先前之時,若無陛下微服幸妾家,便無妾與陛下今日婚姻,妾家人亦因此深敬陛下。妾每每思及此,皆欣喜而慶幸。”

  皇帝聽她這樣說,心中大慰。

  但看她神色仍有後話,只彎彎唇角。

  “今日之事,妾叔伯用心不純,厥詞不敬,妾實羞愧。陛下不欲以上位者之身壓制,亦不計較,此陛下之德。然雖則如此,妾家人卻仍不免擔驚受怕,而口出狂言者則安然無恙,陛下本意,可是如此?”

  皇帝愣了愣,啞然。

  “陛下萬乘之軀,天下人皆為陛下子民。未識陛下之時,妾家人待陛下如常人,親切相待,本是自然。可如今已識陛下,再似從前,便是做戲一般,何人不心中惴惴?換在別的朝臣之家,料想亦是如此。此妾一人之言,伏惟陛下深思。”說罷,徽妍向他一禮。

  皇帝看著她,有些無奈,卻知曉她方才所言句句在理。

  徽妍性情寬和而有見地,講起道理有條不紊,理直氣壯,便是面對上位者亦不卑不亢。這在很早的時候,皇帝就領教過,也覺得她與眾不同。但好也在此,壞也在此。皇帝覺得,她教訓起自己的時候,跟對付蒲那和從音並沒有什麼兩樣,而自己也全然像個小童,一句也反駁不了。

  心底嘆氣。自己興沖沖的跑過來,原本以為她會很高興……

  “知曉了。”他說。

  徽妍見他神色勉強,還想再說,皇帝又好氣又好笑,瞪著她,“堂上那麼許多人,你還待嫁,朕在眾目睽睽之前來見你,傳出去旁人如何想!”

  徽妍躊躇片刻,知曉亦是如此。

  臉倏而熱起來。

  她看著他,雖然坐得隔著些距離,卻能嗅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蘭湯的香氣。她知道皇帝每每出了大汗,都要以蘭湯擦拭,這是他的習慣。

  “陛下……剛從上林苑回來麼?”徽妍問。

  “嗯。”皇帝自己倒了一杯水,聲音悶悶。

  他的側臉上滿是不高興,似乎自己才是對他無禮的人,徽妍窘然。

  “陛下惱了?”她小心地問。

  “豈敢。”皇帝喝一口水,看也不看她。

  徽妍無奈,想了想,坐過去。

  皇帝瞥她一眼,出乎意料,他順著挪開了。

  徽妍訝然,又坐過去一點。

  他再挪開。

  徽妍哭笑不得,索性拉住他的袖子。

  “放開。”皇帝扯了扯。

  “不放。”徽妍道。

  “不放朕就治你的罪!”

  徽妍抿唇,抱住他的手臂,“陛下便治罪好了。”

  皇帝:“……”

  他瞪著她。

  她也望著他,一臉無辜。

  皇帝無可奈何,忽然伸手,攬著她的要將她拉過來。

  “教訓了朕這麼久,除了耍賴,便無別話可說了?”他捏著她的下巴,聲音惡狠狠。

  ☆、第68章

  ??? 徽妍卻笑。

  ???? “自然有話說,”她拿開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聲音已經軟了很多,“陛下從上林苑出來,便來看妾麼?”

  皇帝依舊冷著臉,“是又如何?”

  “用膳不曾?”

  皇帝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的確沒有用膳。他原本想回未央宮用膳,但從上林苑出來的時候,聽到蒲那又在問徽妍,忽而興致起來,索性帶著他們往王府而來,看看徽妍,順便用膳。

  可方才那一番風波,此事倒是忘了。

  徽妍見他如此,知道是不曾了,忙喚侍婢進來。

  “去庖中看看,可還有膳食,每樣盛些來。”她說。

  侍婢應下,卻看看皇帝,有些躊躇,小聲道,“女君,可要告知夫人……”

  “誰也不必告知。”皇帝打斷道,“也不必盛多,可果腹便是。另外再取些去東院,呈與王子居次。”

  侍婢忙應下,匆匆而去。

  “為何不將王子居次喚回來?”徽妍問。

  “喚回來做甚。”皇帝又不滿,“你想他們不想朕麼?”

  又不是想他們便不能想你麼……徽妍嗔他一眼,與他依偎著,心裡卻是暖暖的。

  四下里無人,二人互相看著,眼底皆是笑意。

  “陛下這些時日都在做甚?”徽妍問。

  “還可做甚。”皇帝將她腰上的佩玉撩起,在指間把玩,“議議朝政,罵罵少府。”

  “罵少府?”徽妍訝然,“為何?”

  “不為何,看他礙眼。”皇帝淡淡道。

  徽妍知道皇帝雖然有時冷峻了些,卻不是亂發脾氣的人,看著他,沒多問。

  “你呢?”皇帝摟著她的腰,低低問,“想朕麼?”

  “想。”徽妍道。

  “多想?”皇帝莞爾,說著,低下頭來,熱氣拂在她的唇上。

  徽妍苦笑:“甚想。”說著,卻見他推開些。

  皇帝瞪起眼。

  “世婦都在隔壁。”徽妍忙道。

  皇帝不以為然:“世婦罷了,朕來時她們不也是裝作不見。”

  “不可,妾還在習禮……”徽妍卻不肯,紅著臉,把他又湊過來的臉撐開。

  皇帝無奈,又好氣又好笑。

  民間男女嫁娶定親,婚前幽會明明多的是,怎麼他堂堂天子便要遇到這規矩那規矩?他好不容易娶個婦,如今在徽妍面前竟像個要強占人便宜的色鬼。

  徽妍見他又拉下臉,也是發窘。

  那些世婦們和大長公主,平日對她說得最多的,就是身為皇后該為天下婦人表率之類的話,徽妍雖然知曉這些都是些面上功夫,可當下習禮之時,她與皇帝這般親密,被人知道了總是不好。

  儘管……她也很想。

  看著皇帝掃興的面容,徽妍瞥瞥外面,小聲道,“那……陛下快些。”

  皇帝訝然,轉頭看她,只見她面上滿是紅暈,目光閃閃。他露出笑意,重新摟過她的腰,“世婦知曉了如何是好?”

  徽妍不以為然:“妾乃迫於無奈,失禮皆陛下之責。”

  皇帝在她肋下撓了一下,徽妍才笑出聲,那唇忽而堵了上來。

  他的氣息依舊灼人,卻比從前多了些急切,纏綿而霸道。徽妍喜歡他這樣,享受著他的熱情,手不禁環上他的脖子。溫存了好一會,在感覺皇帝會忍不住再進一步的時候,徽妍氣喘吁吁地與他分開。

  皇帝的雙眸熾熱,沒有強迫她,只摟著她,把頭埋在她的頸窩上。

  “今夜就隨朕回宮……”他吻著她的脖子,聲音低沉。

  這話他在漪蘭殿的時候,就幾乎每日必說。徽妍唯恐他又在自己的脖子上留下痕跡,忙捧住他的頭,皇帝卻不甘心,順勢將她的在抱住,再度吻上她的唇。

  二人溫存許久,直到徐恩的聲音在屋外響起,才打住。

  徐恩將膳食驗過,得了皇帝的應許之後,讓侍婢呈入房中的時候。只見皇帝和徽妍分席而坐。皇帝在上首,一派自然地喝著水;徽妍則在下首,亦是鎮定,臉上和唇上,卻像點了胭脂一樣。

  徐恩早習以為常,心底暗笑著,讓侍婢將膳食呈上。

  “王子與居次用過了?”皇帝問道。

  “用過了。”徐恩道。

  皇帝頷首。

  用過膳沒多久,蒲那和從音從東院回來,還帶著幾個小玩伴,興高采烈,手裡拿著王璟兒女的玩具。

  “舅父!”蒲那說,“過兩日仲秋,王博士一家要去廟宮!”

  “哦?”皇帝揚眉,看著兩個小童亮晶晶的眼睛,故作不知,“又如何?”

  “舅父……”從音鼓著腮,可憐兮兮地抱著他的手臂,“從音和蒲那也想去……”

  “舅父……”蒲那也上前來,拉著他另一隻手臂。

  皇帝無奈,看向徽妍。

  卻見她笑著,並不作聲。

  “此事容朕考慮,過後再議。”皇帝將手抽回來,語氣不容反駁。過了會,卻問徐恩,“戚夫人與王博士等人,還在堂上麼?”

  徐恩答道:“稟陛下,都在。”

  “賓客呢?”

  “賓客都回去了。”

  皇帝頷首,起身來。

  徽妍訝然:“陛下欲往何處?”

  “朕好不容易到外家一趟,卻教大人擔心受怕,甚是不安。”皇帝一本正經道,“朕自當向大人賠罪,以免再受女史教訓。”

  誰是你外家,誰是你大人。

  徽妍知他又作弄,無奈而笑,瞪他一眼,面上卻是一熱。

  **********

  如徐恩所言,徽妍的叔伯們已經告辭離去。

  堂上的食器案席都已經收拾乾淨,戚氏和王璟、王繆夫婦卻仍然坐著,小聲說著話。見皇帝來到,眾人連忙伏拜行禮。

  皇帝將戚氏扶起,道,“夫人,朕方才驚嚇了夫人,朕之過也,還請夫人勿怪才是。”

  戚氏忙道:“妾豈敢!方才親戚言語衝撞,陛下恕罪!”

  “酒後之言,何罪之有?”皇帝莞爾,說著,將戚氏攙著,在上首坐下。

  王氏眾人見皇帝和氣,相覷著,方才高高吊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皇帝問了戚氏近來身體如何,又與王璟交談幾句,問了些太學之事。王璟一一答來,言簡意賅。

  皇帝微微頷首,過了會,又看向周浚,微笑,“朕記得,周令丞是年初才從雒陽調往長安,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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