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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畢便猛地咳了兩聲,轉瞬又輕笑了一下,將木朝生的兩隻手自衣襟上剝下來。

  這是擺明了要走的意思了,他道:「你不敢繼續,長夜漫漫,還是歇息罷。」

  木朝生心中驀地不爽快起來,反抓了對方的手,甚至起了身,顧不上隱隱作痛的後腦傷勢,向著男人那邊撲去,將那條冷冰冰的、陰晴不定的蛇抓在了手中。

  季蕭未有些無奈道:「你——呃!」

  木朝生滿面無辜,倒是學了對方的咄咄逼人,連聲追問道:「為何不繼續?」

  「為何要強忍著?」

  「為何分明動了欲卻又強裝無事?」

  「木朝生……」季蕭未咬著牙,抓著他的手腕,理智近乎崩盤的邊緣,低聲警告對方,「鬆手。」

  少年沒應聲,也沒鬆手,只昂著腦袋,那雙陰陽眸似是浸了水,雖不能視物,卻仍如送秋波般,澄澈又固執的對著自己。

  季蕭未知曉自己一向擅長忍耐和冷靜,只是怔了一瞬,僅僅只是一瞬,掌控權竟已被木朝生奪去。

  髮絲與衣擺微微一盪,二人的位置便發生了對調,那如同小狗一般柔軟親昵的少年伏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又青澀地模仿著自己先前的動作,又或是從其他地方學來的東西,帶著濃烈的情緒和灼熱的體溫,陷在他的懷抱中,輕輕吻他的唇瓣。

  像是隔著月色擁抱了暖日。

  「我記得你。」

  木朝生躺在他懷裡,靠在他的胸口,他好像從未那麼近距離地與季蕭未抱過,所以這還是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知道,原來這樣一個人,也是會有心跳的。

  無人知曉他冰冷表皮下那顆狀似冷石的心,原會這般猛烈跳動。

  木朝生又想,或許也不是全然不曾知曉過。

  「我記得你,」他輕聲道,「我記得那夜在洞穴里,是你抱著我,同我說話。」

  說的什麼,念的什麼,其實都已經隨著往日的記憶一同散去了,唯獨記得那夜的山風和微弱的火溫,像是提前入了一場盛夏的美夢。

  也記得那時候被人抱在懷裡,聽著對方的心跳沉入夢境。

  「陛下。」

  木朝生的指腹細膩柔軟,掌骨不算很大,包裹得有些費力。

  他其實並不會這些事情,隱約記得從前在什麼書上見過,笨拙地嘗試著,又怕弄疼了季蕭未。

  他感覺自己的軀體也變得有些奇怪,一時間沒放在心上,甚至連自己在做什麼都有點不清不楚,只暈乎乎地、憑藉著本能將這件事做下去。

  男人微涼的手落在他的腦袋上,如同安撫,也像是寵愛,輕輕撫著他柔軟的長髮。

  片刻之後,木朝生忽然想起來自己先前的未盡之言,怔怔道:「陛下。」

  「你……可是喜歡我?」

  撫摸著他腦袋的那隻手停頓了下來。

  *

  「於是陛下便走了,他走得好快,我沒來得及追。」

  木朝生有些苦惱地揉揉眼睛,又被吳文林拽住了手。

  吳文林道:「哇哇哇,你如今可真是出息了。」

  從男寵一朝變為白家小少爺給木朝生帶來了什麼?

  吳文林想,大約給他帶來了無限充足的底氣和勇氣,竟然如此直接問了陛下這樣的問題。

  陛下都藏著掖著半夜三更偷摸過來親親抱抱你了,怎可能實話實說。

  他心中這麼想,倒也不敢直言,只含含糊糊道:「也並非是不喜歡你之意吧,或許是覺得太過直接了。」

  木朝生:「我也沒覺得他不喜歡我啊?」

  吳文林:「?」

  吳文林小心翼翼:「那您方才在苦惱什麼?」

  談及此事木朝生忽然變了臉色,險些脫口而出,也倒是理智尚在,沒將話說出口,嘟囔道:「就是沒禮尚往來,覺得有些不公平。」

  季蕭未倒是快活,自己辛辛苦苦幫他,最後人卻丟下他跑了。

  好沒勁。

  木朝生撇撇嘴,又覺得對方本就身體不好,跑了便跑了吧,他還是大晟的皇帝,再怎麼也跑不出這座宮,於是便不再多想,轉了話題與吳文林聊起來。

  說如今前線方平定戰亂,需要兵力,他已經應了白丹秋,上了名帖,或許要不了多久便要去陽城。

  木朝生有些捨不得,他還挺喜歡這個朋友的,戰爭關乎性命,而非兒戲,誰也不知道一別之後還能否再見面。

  但說到生死又擔心一語成讖,不敢提起,因而也便沒講什麼,只道:「姐姐說陽城條件不好,你還得準備好吃穿用度。」

  「我去打仗的,又不是去遊山玩水,」吳文林滿不在意,說,「既然參了軍,那便要能吃苦,否則將士們都嬌生慣養,又怎麼保護百姓。」

  他倒是真心實意想要捨己為人,可這世間多的是自私自利的,人人都如此,反倒顯得「捨己為人」一詞似一紙空談。

  吳文林煩躁地摩挲著掌中劍,道:「從小到大我早已聽慣了吳信然那番話,說什麼前線危險,讓我往後留在京中做個文官,離家也近。」

  他以前同吳信然關係也不算很差,府中沒人虧待他這個妾室生的孩子,吳信然也對他關照有加,知道年歲大了,卻忽然起了逆反的心思。

  他好武,自小的志向便是上到前線去保家衛國,每每武學課上拿了第一,回到家中卻從未得過一句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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