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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泌代她回答:「瞧過了,都是些皮外小傷,應無大礙。」

  僕固懷恩嘆道:「昨日都怪我一時大意中了安守忠的奸計,不但沒能抓住安李二人,還讓少卿涉險受傷。」

  菡玉道:「也怪下官武藝不精,攔不住安守忠也就罷了,還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反成了將軍的負累。」

  僕固懷恩道:「少卿言重了。捉拿安李本是我的責任,少卿的任務不過是輔助。是我不察中了疑兵之計,完不成事還連累少卿。」

  廣平王安慰道:「將軍少卿都不用自責了。捉拿安李二將原本就不在計劃之中,辦成了固然是大功一件錦上添花,辦不成也無須介懷,兩位都安然歸來便好。」

  僕固懷恩和菡玉俱拜謝。葉護插口道:「大王的手下真幸運,有這麼體恤下屬的王。不知我們回紇的士兵能不能也幸運地得到大王眷顧。」

  廣平王與李泌對視一眼,說:「此次得勝,回紇兵功不可沒,本王定會稟明陛下論功行賞,與大唐士卒一視同仁。」

  葉護直言道:「出征前陛下答應我們,攻破長安城後,土地和男人歸大唐,財帛和女人歸回紇,現在是時候履行約定了。」

  菡玉忍不住上前道:「大王!長安乃一國之都,如果……」

  李泌悄悄擺手制止她。只見廣平王忽然轉身單膝跪下,對葉護拜道:「如今西京初定,洛陽仍陷賊手,人心未定。如果現在就大肆擄掠,東京軍民將為叛軍死守,難以攻取。願葉護寬容些許時日,取東京後再如約。」

  葉護大驚,連忙扶起廣平王,拜於階前:「回紇遠來相助,是為解救國家危難,當然以打勝仗為重。我立即為大王率軍前往東京。」

  廣平王道:「回紇士兵作戰疲憊,可先屯城南休整三日,與大軍一同出發。」

  菡玉趁機道:「西域各國士兵還未安排營地,不如讓他們與回紇兵一處駐紮。」

  廣平王道:「少卿所言正合我意。仆固將軍,就由你率領西域各國兵卒,與回紇一起到滻水東岸紮營,等候軍令。」

  僕固懷恩望了菡玉一眼,拜道:「臣謹遵大王調度。」與葉護相攜離開。

  菡玉暗暗舒了一口氣。廣平王看看李泌,笑道:「不知這樣安排,少卿滿意否?」

  菡玉微赧,說:「大王心懷仁厚,真乃華夷之主。」

  廣平王道:「其實這也都是先生給我出的計策,居然和少卿想到一起去了,你們倆真不愧是師兄弟。」

  李泌但笑不語。菡玉道:「早知大王已有打算,臣實不該出言冒犯。只是攻克東京之後……」

  廣平王道:「西京為賊反覆劫掠,財物盡輸范陽,府庫寸帛無存,只好先以東京推託;安祿山在洛陽稱帝,安慶緒也是窮奢極欲,洛陽倒是府庫充盈。回紇圖財,克城之後但以府庫金帛贈賂,還省去他們搶掠的功夫,當可保洛陽百姓安然。」

  菡玉道:「大王如此為百姓著想,眾心所向,何愁兩京不定!」

  她這句話倒是說中了。廣平王這次勸退回紇,大得人心,官軍入城時,長安百姓不分男女老幼紛紛出家門夾道歡迎,連城中雜居的胡人都來迎接,四處傳頌廣平王有仁主風範。後來此事傳到皇帝耳中,連皇帝都說:「予不及也!」

  李泌隨廣平王入城不久,下午皇帝便從鳳翔遣使來召他回去。菡玉送他到城西金光門,李泌還有些不放心:「玉兒,我近幾日都不會回來,你一個人留在軍中,周圍全是男子,要自己小心……」

  菡玉笑道:「大哥,我在朝這些年,周圍也全都是男子,不是一直沒出紕漏?」

  「還說沒出紕漏……」李泌說了一半打住,「以前你自己有住處,不像軍營里要和別人同行同宿。」

  菡玉只當不覺:「對了,我在崇化坊租賃過一處寓所,還有許多家當落在哪裡,欠了人家一年的租金了,不知房主還在不在。如果有幸沒被清掃出門,倒可以去那裡居住。」

  李泌道:「這樣也好。」又囑咐了她幾句,二人在城門話別。菡玉目送了他一陣,自己掉頭打馬往東走。剛走出去幾步,忽然聽李泌在後面喊道:「菡玉,此處往南過兩坊就是崇化,你怎麼往東走?」

  菡玉回頭沖他揮揮手,調轉馬頭改往南行。經過崇化坊口時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看了看。沒想到她租賃的屋子還在,行李物什被人翻過,倒是一件沒少,想來是叛軍擄掠時也嫌她的東西不值錢。屋裡落了厚厚的灰塵,房主一家早就往鄉下逃難去了,坊里鄰居也不剩幾個人。她心想正好有個落腳的地方,便把屋子略微打掃了一下。

  出門時已是黃昏,陰天天黑得早,她沿著崇化坊北面的街道一路往東,到宣陽坊時天色已經擦黑了。宣陽坊有許多達官貴人的宅邸,以前坊正總是特別嚴格,宵禁前一個時辰就開始在坊門口盤查,她身著官服都有幾次被攔下來盤問。但是現在,這一片已成為長安城最蕭條的地方,坊內只見滿目的斷瓦殘垣,雕樑畫棟都坍塌成土,入夜後一片昏黑,不見燈火。

  竟然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敢來這裡看一眼。

  對面親仁坊的坊正遠遠地沖她喊道:「官爺,您是要進去嗎?」

  菡玉停下問:「不知此處可許通行?」

  坊正道:「通行是可以通行的,只不過天快黑了,裡頭又不住人,聽說夜裡常常鬧鬼,您還是明日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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