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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昭見是她,心裡頭已經轉過百種思量,竟有些緊張,問道:「你……你來做什麼?……誰讓你來的?」

  芸香跪下,高舉食盤道:「請相爺用晚膳。」

  楊昭哪還有心情吃飯,揮手道:「我不餓。你這時候不是該在……吉郎中身邊伺候著麼,跑我這邊來做什麼?」

  芸香卻不答,固執地舉著托盤:「相爺請用膳吧。相爺生氣不肯吃飯,要是氣壞餓壞了身子,不怕郎中心疼嗎?」

  楊昭猛然一震,揮出去的手落在芸香舉著的托盤上,忘了收回。

  芸香低著頭道:「相爺,您和郎中兩個,明明心中都萬分不舍對方,為何一定要互相慪氣、互相讓對方擔憂呢?」

  楊昭接過那食盤隨手放到一旁桌子上,又拉起芸香來,問道:「這些話是……是她告訴你的麼?」

  芸香搖頭道:「是我自己察言觀色,覺察出來的。郎中的脾氣相爺也清楚,要是他能這樣直抒胸臆地坦言,哪怕是對旁人,也不會是如今這樣了。」

  楊昭略有些失望,放開芸香的手:「原來只是你自己猜度。」

  芸香連忙道:「相爺,婢子決不敢妄自揣測憑空捏造,我是有憑有據的!且不說我跟隨郎中半年多,見微知著,單就是這次……」她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來,「這是郎中寫的……」

  楊昭接過來一看,發現那是菡玉寫的奏表,建議改良文部的一些辦事步驟,都是些很細枝末節的事,只是在那奏章的末尾落款處,居然寫了一個「昭」字。

  芸香解釋道:「相爺走了之後,郎中就坐下來寫這個,我看他一直心不在焉的,寫著寫著就把這道奏摺給我,說是寫壞了,讓去扔掉。婢子看最後那個字是是相爺名諱,私自藏了下來。婢子猜測是郎中寫的時候走神,把心中所想寫出來了……」

  她又拿出另外一樣東西來:「然後郎中又寫了這首詩……」

  楊昭還未拿過來看,就聞到那藕色的花箋上淡淡的荷香。他恍然憶起先前在菡玉房中似乎曾看到她書案上有這種花箋,題了幾句詩,但沒有看清楚。他心神一盪,急忙接過來,只見那荷花箋上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寫著: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郎中的心意,相爺可都明白了罷?郎中並非故意要惹怒相爺,他或許是有苦衷……」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從來都不怪她……」他握著那張小小的花箋,手不聽話地微微發顫。

  芸香瞥他一眼:「相爺,這是我趁郎中不在屋裡偷偷拿出來的,既然相爺已經明了,就請物歸原主。不然讓郎中發現,又要責怪我多事……」

  楊昭笑道:「這詩箋我要了。你放心,只當是我自己拿來的,她絕不會怪到你頭上。」

  芸香道:「謝相爺關照。剛剛我出來時,郎中仍是愁眉不展,黯然神傷。一會兒相爺見了郎中,可要多多包涵著他些。婢子也是希望相爺與郎中能雲開月明盡釋前嫌,千萬不要弄巧成拙才好。」

  「怎麼會呢?這回你可是立了大功。……你叫什麼名字?」

  芸香答道:「回相爺,我叫芸香。」

  「芸香,好,好。」楊昭重複一遍,向外喊了一聲,「楊昌!」

  楊昌應聲而至。楊昭道:「帶芸香姑娘到帳房領錦緞百匹錢百緡,以作嘉獎。」

  芸香大驚,撲通一聲跪下:「相爺,如此豐賞芸香怎麼敢當?」

  楊昭笑道:「你今日功勞不淺,理當褒獎。」

  芸香道:「我只是不忍相爺傷心傷身,一時腦熱才做出今日之事,能讓相爺展顏就是對我最大的獎賞了。」

  「芸香,你真是個好姑娘。」楊昭將她扶起,拍拍她的手,「難得你如此為我著想,不賞你還賞誰呢?」不等芸香說話,又對楊昌道:「去罷。」

  楊昌恭敬地頷首:「相爺只管放心。」

  楊昭舉步欲往外走,芸香忽然道:「相爺,外頭寒冷,加件衣服罷。」說著自行走到衣架前取下披風來遞給他。楊昭道:「芸香,你真是體貼入微。」心想這樣忠心護主又細緻周到的丫鬟,有她在菡玉身邊伺候,他也放心。伸手去接,芸香卻轉到他身後,雙手舉了那披風替他披上。楊昭被人伺候慣了,也不拒絕,任她幫自己穿好,剛系好衣帶便迫不及待地大步跨出門去。

  楊昌狐疑地睨著芸香:「你可真有本事啊,到底跟相爺說啥了?你院裡那口子還真能有好消息傳出來?你可別對相爺耍心眼兒。」

  「相爺是什麼人物,我還能在他面前耍心眼兒?」芸香一抬下巴,「走,去帳房吧,楊大哥。」

  楊昭闖進菡玉房中,屋裡卻是空蕩蕩的,不見她的蹤影。筆墨紙硯都還攤放在桌上,鎮紙下壓著一張荷花詩箋。他取過來一看,只見詩箋上寫著「愛身以何為」等句,字體也是和那首「采葛」同樣的簪花格,確是菡玉筆跡。

  自傷失所欲,淚下如連絲。這是他的疑度,還是……他想起芸香說的,「他或許是有苦衷的」,略感疑惑,心頭有什麼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過。但他此刻一心只想找著她,也未多加思量,把那詩箋壓回鎮紙之下,出門繼續尋找。

  一出房門,正看到旁邊奴僕房出來一個小丫頭,便叫過來問道:「吉郎中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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