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你那裡,最近可有劭兒來的信?”

  徐夫人出來後,問了聲小喬。

  小喬搖了搖頭。

  徐夫人沉吟了片刻,隨即微笑:“想必是洛陽那邊事忙,劭兒被纏住了,才遲遲未歸。你莫多心。我這就去封信問一聲。”

  上次報生產後的那封信出去後,便一直沒有魏劭的回音。

  黃河之戰已告結束,就算魏劭事忙回不來,也不至於連封回信都沒有。

  確實有些反常。

  小喬知徐夫人是擔心自己在憂慮,怕生了女兒不討魏劭的歡喜。譬如朱夫人那樣,雖沒說什麼,但失望之色卻無法掩蓋。

  心裡感激,正要開口,忽然鍾媼從外匆匆而入道:“女君,喬公子來了。”

  她略一頓,“喬公子似有急事。”

  小喬十分驚訝。

  和阿弟已經許久沒見面了。

  此刻忽然得知他到了漁陽,原本應當驚喜才對。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卻咯噔一沉,直覺仿佛出了什麼事。

  不好的事。

  她立刻看向徐夫人。

  徐夫人點頭:“你快去。”

  小喬急忙回到東屋,看到喬慈,愈發吃驚。

  喬慈已經接連幾個晝夜沒有合眼過了,風塵僕僕,雙目通紅,神色憔悴而焦急。

  一看到小喬,立刻撲了上來。

  “阿姐!兗州出事了!公孫軍師叫我速來找你!”

  ……

  這兩個月里,小喬雖也漸漸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魏劭不該在戰事結束後,還遲遲不歸。

  但她無論如何也未能想到,不過短短這麼些天的日子裡,兗州竟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故。

  父親生死未卜。

  伯父喬越不但借父親之名投了劉琰,還害死了毫無防備本要去給父親賀壽的魏梁,引魏劭怒而出兵兗州,沿途無人敢擋其鋒芒,滎陽、陳留等地太守紛紛讓道,大軍如過無人之境。

  “阿姐,當日我脫困出城後,以為二姐夫正被聯軍所困,是以去向大姐夫求助。不想劉琰早有留手,竟發青州兵去攻靈壁,大姐夫被阻,未能及時趕赴兗州。等打退青州兵,我與大姐夫趕去兗州,才知兗州已徹底落入劉琰之手,魏梁將軍也遇害。二姐夫發兵往兗州,他叫人傳話,命大姐夫不許插手,否則將視若敵對。大姐夫暫時駐兵於巨野,我去求見二姐夫,想向他解釋來龍去脈。但並未得見,二姐夫拒不見我。公孫軍師指點,叫我速來求阿姐,想想辦法!”

  小喬心頭一陣狂跳,臉色驟然失盡了血色。

  定了定神,安撫了喬慈兩句,叫人帶他下去先稍事休息,自己立刻回往北屋。一進去,立刻就跪在了徐夫人的面前,叩頭,久久不動。

  “是出事了嗎?起來慢慢說。”

  徐夫人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一如往常那樣沉穩。如同帶著能夠撫平人心恐慌的力量。

  但是這一刻,小喬卻無法抬頭。

  也無顏抬頭。

  “祖母,魏梁將軍遇害了。還是被我喬家所害。”

  她忍住就要奪眶的淚,說道。

  屋子裡忽然靜默了下來。

  小喬一直跪著,以額觸地,一動不動。

  許久,才聽到徐夫人變得有些喑啞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抬頭!說!”

  聲已轉為微厲。

  小喬直起了身,敘述了一遍從喬慈那裡聽來的經過。

  “祖母,此事當中還有劉琰操縱,利用我伯父和父親不和,不但控兗州,我父親如今也生死未卜。這中間恐怕有許多的誤會。夫君如今怒而出兵兗州復仇。我阿弟求見夫君,夫君拒而不見,他無奈,這才星夜趕來漁陽求助。我懇求祖母容我去一趟兗州,面見夫君解釋清楚。並非是我要為喬家撇清干係。魏梁將軍等人因喬家而死,喬家人便是以命償命,也不足以撫平親者之痛。我無任何二話。我恨劉琰居心險惡,不願讓他jian計得逞!求祖母代我照管腓腓些時日,我儘快動身!”

  她再次叩頭。

  “你去吧,讓賈偲護送你儘快過去。腓腓有我照看。”

  徐夫人緩緩地道。

  第142章

  五月初,魏劭十萬軍士直驅東郡,一路沒有遇到任何阻擋,入了兗州。

  丁屈迎戰魏劭於距離東郡百里外的燕縣南郊,敗退,守城。

  是役俘虜,被魏劭下令全部就地正法。

  其中有丁屈的軍士,也有部分喬家軍士。

  消息傳到東郡城裡,人人自危。

  侯嘉王會等人,昔日喬平手下家將。壽宴當晚喝的醉醺醺回去,次日醒來,便遭監禁,劉琰隨即到來,喬慈挾丁夫人逃出城,隨後喬越主事,令皆以喬平之名聯合下達,卻一直不見喬平露面。

  喬越稱喬平昏迷不能見人,候、王等人心裡無不起疑。

  只是喬越的地位擺在那裡,劉琰又是正統漢帝,天子之尊,入城的時候,鑾輿威嚴,甲兵相隨,沿途民眾無不跪拜口呼萬歲。侯嘉王會等人又豈敢輕舉妄動,隱忍到此時,暗中打聽到拘押喬平的所在,趁丁屈不敵退守城內,壘渠堅壁,魏劭又兵圍四門,城裡秩序大亂之際,暗中聯合忠心舊部,趁亂潛伏而入,殺守衛,終於見到喬平的面。

  見他雙目失明,被困陋室。昔日軍民擁戴的郡公,今日竟如蛟龍失水,被困淺灘,無不義憤填膺,誓救他脫困,和丁屈決一死戰。

  喬平雙目遭毒,又被困多日,心知外面必定已經起變。這些日焦心如焚,已經做了極壞打算,卻還是沒有想到,事情竟壞到了這般的地步。打起精神問明城內外的情況,漸漸冷靜下來,阻攔道:“劉琰心機深沉,應是恨我喬家當年毀約之辱,這才處心積慮,利用我兄弟不和從中作梗。我失察,以致於釀成今日大禍。丁屈此人,雖卑劣無節,但兇悍異常,並非容易對付之人,何況他狐假虎威,借漢帝之名領了兵節,有他自己親兵,對我喬家舊部必也有所防範,你們若這樣貿然殺出去,萬一不成,反遭戕害。”

  侯嘉焦急道:“魏劭已兵臨城下。前日燕縣一戰,他殺盡了俘虜,內便有我喬家被迫驅去應戰的軍士。丁屈藉此大肆渲染恐慌,城內軍民無不人心浮動,恐破城要遭魏劭屠戮,只能全力應戰死守城池。我等若再不出手,兗州真要毀於劉琰之手!“喬平沉吟。

  劉琰如今,早不是當年那個因遭繼母讒言而被迫離開琅琊受庇於喬家的少年了。

  今日還留自己的一條命,必也有他的用心。

  到了最後,丁屈勢必會拿自己要挾魏劭。

  魏劭若不顧自己的生死,必傷和小喬的夫妻情分。

  但若就此放過,他也無法向他的將士交待。

  無論結果如何,倘若真到了那一步,對於魏劭或是喬家來說,都是一個兩敗境地。

  劉琰能設局至此地步,恨不可不謂深,心機不可不謂沉,實在令他始料未及。

  喬平思忖了片刻,道:“丁屈為人善變,我也風聞一二。我有一計,可引他先放鬆警惕,再予以一擊,更容易得手。”

  ……

  丁屈從燕縣退兵入城,便於城內大放魏劭屠城的消息,驅喬家軍士堅守城頭。

  見眾人皆驚悚,不敢有片刻放鬆,方稍稍鬆了口氣,從城頭下來,獨自吃著悶酒。

  兗州多美女。

  想起張浦曾說,喬越有個姬妾,綺年玉貌,便叫人將那婦人喚來。

  婦人戰戰兢兢而來,向他行禮。細看眉眼,生的倒跟蘇娥皇有幾分相像。

  丁屈見了,更覺氣悶。

  洛陽城破當日,他帶蘇娥皇趁亂逃脫,本指望得到幸遜寶藏,那婦人卻說先帶他投劉琰,等有落腳處了,再徐圖寶藏。

  丁屈疑心她在推諉,要殺,又怕她真的知道寶藏,加上當時如同喪家之犬,無可奈何,只能隨她一起去投劉琰。

  沒想到,蘇氏竟和劉琰一見如故。兩人密談,出來後,蘇氏竟就成了劉琰的座上之賓,出入皆有侍衛。

  莫說再逼問她寶藏下落,便是想再見她一面,也是不易。

  知自己應被她給耍了,偏她如今有劉琰為靠,也是奈何不了她。

  心裡愈感憋屈,目露凶光,將婦人強行扯來正要行兇,忽聽門口一陣腳步聲,抬頭,見喬平竟被數個喬家舊將擁著入內,大吃一驚,一把推開婦人,猛地起身,一邊拔劍,一邊高聲呼侍衛入內。

  片刻,堂內湧入了十來個丁屈的手下。

  喬平道:“丁將軍稍安勿躁。我如今雙目不能視物,這幾個舊日手下,也早被奪了兵權,赤手空拳,豈能傷將軍分毫?”

  丁屈方慢慢定下神,道:“你如何逃出來的?意欲何為?”

  喬平道:“我有一事,既為我自己好,也為將軍考慮。不知將軍可否與我細談?”

  丁屈思忖了下,示意手下出去。

  喬平命侯嘉王會等人也出去,自己摸索,慢慢入座,道:“丁將軍大禍臨頭了,還不自知!”

  丁屈冷笑:“郡公恐怕才是朝不保夕,不愁你自己,竟拿危言恐嚇於我,可笑至極!”

  喬平微笑道:“丁將軍勇烈,世人皆知。但魏劭軍士,卻最長於攻城掠地,如今劉琰傷了魏梁,挑起喬魏兩家仇恨,魏劭大軍挾報復而來,銳不可擋,這東郡城池,即便合我喬家之力,你以為能守多久?一旦城破,丁將軍就算殺出重圍逃出生天,但一世英明,恐再遭玷污。我實在是為丁將軍感到惋惜!”

  丁屈不語。

  喬平嘆息:“我為丁將軍惋惜,遠非如此。丁將軍被劉琰利用,竟也絲毫不知?”

  丁屈道:“此話怎講?”

  喬平道:“實不相瞞,劉琰早年曾與我的女兒訂有婚約,後為解兗州兵圍,我的長兄做主,改將我女兒嫁了魏劭。劉琰與我喬家,有毀約之辱,與魏劭更是勢不兩立,這才設計害我,將我囚禁,制我兄長,觸怒魏劭後終如願引他大軍來伐。如今兗州危在旦夕,他一走了之,將兗州之事交給了將軍。你當他是器重你?非也!他心機深沉,恨不得喬家與魏劭拼個你死我活,這才利用將軍之能,固守兗州,造成我喬家拼死要與魏劭對抗的假象。魏劭遇越多抵抗,必定愈被激怒。如此,則城破之日,情狀自然愈發也愈發慘烈!”

  丁屈起先面帶戒備,漸漸凝神。

  “我喬家人即便最後滿門覆滅,也是因我兩兄弟無能所致,乃咎由自取。將軍你卻不同!你有英雄之名,天下人盡皆知。如今投效劉琰,必也是出於對漢室的一片忠肝義膽。劉琰卻這般利用將軍,名義上封將軍為侯,將兗州大權交將軍手上,實則不過給了將軍一個燙手山芋,欲陷將軍於絕境罷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