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正說著,忽然外頭一陣腳步聲近,接著傳來“啪啪”的拍門聲,叔父陳滂在叫。

  陳瑞面露懊色,從地上跳了起來,轉身正要出去,忽然又停下,回頭對著小喬低聲道:“別讓我叔父知道你是魏劭之妻!他若知道了,定會將你送去晉陽!”

  陳瑞叮囑完了,這才去開了門,也不讓陳滂看到裡面的小喬,出去便帶了上門,問道:“叔父找我有事?”

  陳滂臉色很是難看,指著門裡徑直道:“你帶回來的女子,可是魏劭之妻?”

  陳瑞嚇了一跳,正要否認,陳滂的手指頭已經朝他面門戳了過來,厲聲喝道:“你想引禍至我石邑不成?什么女子不好動,竟動到了魏劭的頭上?他豈能容忍這般的羞辱?如今魏梁就在城下罵戰!她人呢?趁魏劭未到,趁早送她出去!”

  陳瑞未料魏梁竟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一愣,見陳滂要推門,到手的美人,哪裡肯送回去,何況又和魏劭有怨在先,伸手攔住了陳滂,冷笑道:“我便就奪了魏劭之妻,那又如何?他有本事,就從我手裡再奪回去。”

  陳滂頓腳道:“糊塗!我苦心經營石邑多年,才算維持住今日局面,你正好給他送了一個攻我的藉口!還不快快給我讓開!”

  陳瑞一怔,隨即滿不在乎道:“魏劭來就來,我豈會怕他?前次博陵一戰,我不過是防備不夠,這才馬前失蹄。我正想和他再決一雌雄,等著他就是了!”

  陳滂氣的手直發抖。陳瑞見叔父嘴唇烏青,想了下,哄道:“好容易捉到魏劭之妻,豈能說歸還就歸還?往後傳了出去,叫我并州顏面何存?況且,就算如今把她送出去,也是晚了,魏劭照樣還會來攻!我實在已經去信給父親了,預備拿她換魏劭的兩個城池。石邑有天塹倚靠,固若金湯,從前魏劭父親不是也來打過?照樣沒打下來!叔父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你真的去信到晉陽了?”

  陳瑞指天發誓。

  陳滂遲疑了起來。

  倘若晉陽那邊已經知道了這事,自己恐怕就不能做主將這魏劭之妻歸還出去了,如今騎虎難下,只能先等回音。猶豫再三,回頭望了一眼門內方向,恨恨地先走了。

  陳滂回去後,命人去城頭探,回報說那個魏梁還在原地抱刀坐於馬背,心知這事是不能善了了,回憶當時與侄兒說話時的情景,終究是放心不下,自己火速寫了一封信,加火漆印鑑後,叫了親信進來,命星夜火速送去晉陽。親信持信而出。陳滂在房中不安踱步,忽然聽到門口一個聲音道:“叔父,你這是不信侄兒了?”

  陳滂抬頭,見陳瑞手裡拿劍指著剛才出去的信使,逼他退了回來。臉色不禁一變,沉下了臉,怒道:“雲吉,你這是何意?”

  陳瑞冷笑:“叔父,我在晉陽時,就常聽到有人在父親面前進言,說你生性怯懦,為博一方美名,不惜向魏劭卑躬屈膝以求媾和。你名氣是有了,卻墮了我晉陽威風。如今我既來了這裡,豈能坐視不理?叔父你年紀也大了,好生將養才對,這石邑的事,放心交給侄兒就是了。”

  他話音剛落,身後奔進來十幾個甲衣武士,上來就將刀架在了陳滂脖子上。

  陳滂大怒,痛罵陳瑞豎子無知,涕淚交加:“你小時我就知你異類!今日果然變本加厲!我固守十數年的石邑,今日恐怕就要因你破在一個女子手裡了!”

  陳瑞小時頑劣,陳滂不喜,常在陳翔面前說他的不是,陳瑞對這個叔父早就心懷不滿,聽他破口大罵自己,大怒,命人堵住他嘴押下去看牢,又傳令下去,稱自己遵照父命接管了石邑城防,往後這裡一切都由自己調度,如有不從者,軍法斬之。

  石邑城守里的將吏軍士莫名其妙。只是陳瑞是晉陽三公子,有戰功,平日又得陳翔的寵愛,現在陳滂人也不見了,他手執信符威風凜凜,口口聲聲不服者斬,莫不敢從,戰戰兢兢,皆以陳瑞為號令。

  陳瑞見石邑上下官軍對自己畢恭畢敬,這些時日來的鬱悶一掃而光。

  石邑有守軍兩萬,皆是精兵,地勢又為城防添一助力,易守難攻。

  他現在就等魏劭前來,只要敗了魏劭,不但能在晉陽那邊一雪前恥,而且從此美人面前也揚眉吐氣,諒她再不敢輕看自己。

  陳瑞胸臆間滿是豪壯,親自帶著一列步弓手登上城牆,見城門之下十數丈外,魏梁果然還在,命步弓手齊齊she箭逼退魏梁,自己探身到城牆外,放聲道:“去告訴魏劭,等三公子我和美人成親之後,再好好地會一會那廝,與他大戰三百回合!”

  魏梁被箭陣逼的後退了十數丈,見陳瑞在城頭狂笑而去。既不知道城內女君到底如何,也不知道流星馬是否已經將消息傳到信都,沉吟片刻,命軍士留下繼續刺探城內動靜,自己上馬折返了回去。

  他心急如焚,加上自責愧疚,一路疾趕沒片刻停留,傍晚時分,趕到距離石邑一百多里之外的慶雲之時,遠遠看到對面道上旌旗展動,塵土遮天,辨出是魏劭旗幟,直衝入陣,軍士認得魏梁,見他滿面塵土,神情焦急,紛紛讓道,魏梁徑直衝到了魏劭面前,下馬便翻滾落地,跪在了地上,叩首道:“請君侯賜死罪!君侯將護送女君之重任交託給末將,末將失職,致使女君身處險地。末將本無顏再來面對君侯!等末將攻下石邑,救回女君,末將再請自裁以謝罪!”

  魏劭翻身下馬,將魏梁扶起,問道:“她如何了?”

  魏梁抬頭看了一眼魏劭,見他目光盯著自己,遲疑了下,終於小聲道:“陳瑞那廝在城頭放話,說先與女君成親,再會君侯,與君侯戰三百回合……”

  四周空氣忽然像是凝固住了。

  魏劭一動不動,片刻後,一邊眼皮子忽然跳了兩下,“傖”的一聲拔刀,一刀便將道旁一株碗口粗的老楊柳攔腰斫斷。

  楊柳彎折了過去,呼啦啦地倒了下去。

  魏劭面色陰沉,轉過頭,一字字地道:“傳令,星夜上路,攻石邑,殺無赦,活捉陳瑞者,重賞!”

  第15章 魏侯之怒(上)

  陳瑞滿心滿眼都是小喬影子,下了城頭便直奔太守府,吩咐下去,立刻將喜堂布置起來,預備自己和小喬成婚。

  以他本性,看上了一個女子,何況還落到自己手裡,便如羊入虎口任他宰割了,哪裡會有這種耐著性子遷就的道理?只是這一回也不知道怎麼,竟就對她下不去狠手,心想大不了再等一天就是了,等過了喜堂,不管她願不願意,就成自己的人了,到時再抖擻精神拿出男子龍,陽氣概,等她嘗到自己侍弄婦人的本事,不怕她不臣服。這一日他安排了城防,將護軍、校尉等重要職務委任給自己的親信後,便旁事不管了,就在小喬跟前轉悠,命人不斷捧著珠寶綢緞送到小喬面前,百般討好於她。終於到了次日傍晚,一切準備停當,新房布置的有模有樣,這陳瑞也正兒八經地等到了吉時,命人去房裡強行將小喬帶出來要行婚禮之儀,正在這時,急報傳來,說探子在城外三十里處發現有行軍正往城池方向而來,像是魏劭的人馬,很快就要逼到城下了。

  不想魏劭行軍如此之快,陳瑞只得暫停婚儀,命探子再去探,回來報說已經不及十里地了。

  陳瑞破口大罵魏劭壞人好事,一把脫去禮服,命人取來鎖子甲護心鏡,全副披掛上身,又取畫戟,抖擻精神要領軍出去應敵時,忽然想了起來,遲疑了下,返身匆匆奔回到房中,一把推開了門,對著小喬說道:“美人兒,魏劭自己找來送死了。不識好歹竟敢壞你我好事!你且看著,我這就出城去將他殺於馬下,等我取勝歸來再和你行拜堂之禮。你等我。”說著取出繩索,三兩下便將她手腳捆了起來,最後將她抱到床上放躺了下去,口裡安慰道:“美人休怪我又動粗了。實在是對你不放心。怕我不在跟前,你萬一想不開有個好歹,那時我悔之晚矣!你且忍忍,我去去就回。”說完放下帳子轉身出去,吩咐僕婦在門口看守好,自己才急匆匆地趕到城門口,點選了兵將,翻身上馬,立起旗幟,一馬當先引兵將出了城門陳兵於野,威風凜凜,就等著魏劭到來。

  魏劭行軍而來,路上早有探子頻頻傳報,得知陳滂已被陳瑞所制,石邑城防將領變更,陳瑞也領兵列陣於城外了,揚言要與自己決一雌雄,便直撲城池而去,到了數里之外,遙遙望見城池之時,兩軍遭遇。

  魏劭遙望對面,陣頭處,見陳瑞高坐馬背之上,畫戟橫手,兩邊排開了四位健將,身後豎一面丈余高的旄旆大纛,上繡斗大的陳字,迎風飄展,威風八面。陳瑞拍馬而出,正朝自己放聲挑釁,姿態狂妄無比。

  魏劭恍若未聞,只從左右取過自己的雙機貫虎鐵弓,瞄準之後,力滿弦弩,朝著陳瑞放了一發三連珠。

  箭簇帶著撕裂空氣的隱隱銳嘯,在空中頭尾相銜,如繃的筆直的靈蛇,直取百步餘外的陳瑞,陳瑞沒有防備,大吃了一驚,見風馳電掣間,眨眼便到了近前,甚至來不及揮戟格箭了,也不顧難看,急忙俯身貼到了馬背上,這才勘勘躲過了箭簇,頭頂一陣咻咻風過,只聽身後“噗噗噗”接連三聲悶響,回頭一看,三支箭簇竟連貫深深釘入了旗杆,雖百步之外,力道依然貫穿腕粗的楊木,箭尾嗡嗡亂顫,旗杆木屑飛揚,又一陣風卷過,“喀拉拉”的輕微一聲,旗杆硬生生腰折成了兩截,帶著那面大旗落到了地上。

  魏劭的祖父魏倫年輕時奉召入洛陽,做過一段時間的羽林郎將。魏家雖是世族,祖上也歷任太守要職,但因他容貌俊美,受此連累,起初無人信他能力。某日漢帝設宴,筵席中以she箭為戲,稱聽聞古時善she者,有一箭能穿五甲之力,希望能親眼看到。筵席中的眾多善she者紛紛出來試she,卻無一人能貫she五甲。漢帝失望之時,魏倫出列,請試七甲。漢帝驚訝,但依舊讓人將七層精索鎧甲疊放。結果魏倫一發洞貫。漢帝大驚,堂宴者也無不震動。魏倫就此揚名,漢帝封他強弩將軍名號,命領軍抗擊匈奴。當時還是翁主的魏劭祖母徐夫人也是因此而愛慕上了魏倫,後來下嫁於他,生了魏劭父親魏經。魏經亦以善she而著稱。

  沒有想到,幾十年後,魏劭竟也不負先祖強弩之號,she的如此一手精絕強弩!

  兩軍靜默片刻,忽然,魏劭一方發出了一陣整齊的“虎威”嘯聲,軍士齊齊以盾頓地,若起滾雷,聲震地面。陳瑞陣前,將士面面相覷,竟鴉雀無聲,兩軍還沒開仗,氣勢先就輸了一大截。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