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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你的烏勒吉村,圓頂白牆,老人們臉上的笑容紅彤彤的

  你想我們的婚禮,我們去看日本度蜜月,看煙火大會,我們小孩子從小就學英語,對了,為什麼要從小學英語啊?」

  我笑起來:「因為我覺得那樣很高級。」

  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日子。

  我要繼續走,直到走不動為止。

  走啊,走啊,將黑夜走盡,豺狼隱匿,太陽又一次照亮大地。

  正午的烈日烘烤每一寸皮膚,我倒在地上,又一次艱難的爬起來。

  「冬雪!」

  仿佛鐘鳴般的聲音,伴隨著聲聲的警笛聲。

  我抬起眼,看到巴特瘋了一樣朝我跑來,身後跟著警察。

  「患者呼吸快,血氧濃度過低,立刻搶救。」

  我仰面躺在擔架上,大口喘著氣。無數雙手在我身上忙來忙去。

  我指著後面:「程廈……」

  「就你一個人啊!」巴特說。

  荒漠的草原上,空無一人,只有風在呼嘯。

  是啊,他在國外讀書,怎麼可能跑到草原,又怎麼可能,那麼巧的上了赤那的車。

  陪伴我走過黑暗的,從來只有我自己而已。

  第51章 你說你這輩子值不值?

  後來,我辦了老馮的葬禮。

  他前妻和女兒在國外,並不願意過來。

  他老家在四川的一個貧困山村里,長輩們都去世了,親戚們早就斷了來往。

  至於朋友,他這人脾氣大,心眼小,對人也不怎麼講義氣,沒有朋友。

  只剩個我。

  我也沒有怎麼風光大辦——屍體都被野獸啃沒了,怎麼辦啊?

  就選了一塊很貴的墓地,偷偷燒了些紙錢給他。

  「現在都講究文明祭祀,我要被抓著了,得罰款」我蹲在那裡念叨:「那也得燒點,不是您當時把我趕下車,今天躺這兒的就是我了。」

  赤那當時剛跑出來,滿身戾氣的尋仇,如果我在那車上,也活不成了。

  那些灰黑色的紙錢飛上天,燃盡,變成灰末散去,我還是說出口了。

  「師父,你說你這輩子值不值?」

  他走了之後,公司查出他違規操作、收受賄賂等等一系列的問題,開始了一場重大的人事清理。

  因而他曾經的下屬們,一個都沒來。

  這把火不但沒燒到我身上,我還成功調到了總公司,項目二部的經理,手底下的人最大的比我大十二歲。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我真正的、物理意義上拼著命把這項目做完的緣故。

  只有我自己心裡知道,其實是因為我很早就站隊了安總。

  那些材料,百分之六十都是我提供的。

  如果那個天氣很好的下午,我們順利的登上火車。

  我一丁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毛病。

  這就是職場,自己人殺起自己人來,當然要一刀斃命。這是他教過我的道理。

  但是他死了。

  死前最後一刻,他粗暴的將我趕下車,讓我逃生。

  我覺得自己真他媽的噁心。

  火舌舔舐著黃紙,越燃越高,燎得人眼睛發酸。

  我抹了把臉,站起身來,最後一次說:「師父,我走了。」

  他在黑白相片裡,板著臉盯著我,他再也不會給我使絆子了。

  以後惹了禍,也再也不會有人護著我了。

  ——

  赤那死在了礦井那場大火里。

  其實他打給於詩萱的那個電話打通了,於詩萱一直追問我怎麼樣,他就掛了。

  然後決定帶我一起去死——是的,神經病的思維你永遠無法理解。

  但是也是因為這個電話,確定了他的大概方位,所以警方才能趕到附近。

  這一次我在醫院修養了兩個月,回來的時候,就正式去總公司上班了。

  總公司在一個很高大上的園區里,有鬱金香和噴泉,對面是一個很大的商場。

  就是樓本身有點舊,外牆的玻璃老髒兮兮的,總覺得天氣陰沉。

  辦公室人均985,大家都工位上做自己的事情,非必要不會說話,整個辦公區都除了印表機運轉之外,沒有一點聲息。

  沒有人親近你,也沒有人排擠你,大家一起在食堂吃飯,在茶水間泡咖啡,偶爾也聊聊八卦,但熱情下始終保持著疏離。

  這挺好的,就是我偶爾會想起老馮,他第一次用咖啡機是什麼時候呢?

  也被人事委婉的提醒著裝,然後把夜市買的LV襯衫扔掉麼?

  他也會覺得,自己是都市叢林裡的一隻土撥鼠麼?

  這些問題永遠沒了回答。

  老馮曾經的辦公室就在我樓上,新的主任是一個瑞典回來的工程師,姓將,跟我接觸的上司都不同,非常學院派,對下屬有一種遊刃有餘的輕鬆感。

  不會頻繁開會,也不會打雞血,同樣也不怎麼喜歡我。

  某次我著急朝其他組要一份材料,逼問了急了一點,對方是個零零後的畢業生,拒絕給材料,原因是:「今天我們組團建。」

  我特麼……

  如果在工地我就罵人了,在這裡有這裡的規矩,我只能說:「這個時間不是今天定的,你說過周五前交到我這的。」

  「團建是蔣總定的。」她非常傲氣也非常冷漠的說:「組長你要是有意見,可以找蔣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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