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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釘釘上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我瞠目結舌,然後蔣總聽說了這件事之後,微微一笑,說:「但是任組長,你有時候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是,我可能江湖氣太重,需要領導多指導。」

  我努力適應著這裡。

  原來,我需要在工地連比劃帶說,絞盡腦汁,才能讓工人們理解我的意思。

  而現在,我要好半天才能跟上同事的思路。

  以前,因為要趕工期,工地最重要的品質就是拼命。

  而現在不用拼命,重要的是按部就班,日復一日的把龐雜的每件小事處理好。

  我用盡全力才能跟別人保持一樣的效率——這意味著我的上升渠道,基本上封閉的。

  那天下班做好工作之後,我去找了於詩萱。

  那時候她的獎項還沒下來,找工作並不順利,她只能在網上接一些畫畫的單子。

  但也並不缺錢。

  雖然她父母被傷透了心,拒絕再見她。

  但還是把當初準備給她的嫁妝,托她姐姐過戶給她。

  荒唐半生,回來仍然是年輕貌美的小富婆——有錢人家的孩子,永遠有試錯成本。

  「所以你難過的是,覺得你領導不喜歡你?」她給我倒了一杯威士忌,裡面是一塊沉船造型冰塊。

  「也不是,主要是,我覺得跟他們不是一路人。」我仰頭躺在沙發上,道。

  「你覺得你的戰場在工地。」她說:「因為你在一群大老粗當中,最聰明,最細緻,可是在他們中間,你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了,對不對?」

  我沒要說話。

  她穿著香檳色的吊帶,輕柔靠在我身邊,道:「但是親愛的,你得知道,工作沒有十全十美的,做體力活,危險,辛苦,還被人瞧不起。」

  是的,我已經是「任總」了,去業主單位送東西,被秘書小姐姐說:「哎,你們下回能不能把東西放門口啊!踩得這麼髒,我們還得保潔。」

  我爭了這麼多年,想要的無非是——

  「乾淨、體面。」她說:「說白了,你不是想做白領麼?你現在已經是了。」

  我被她噎住了。

  ——雖然這個詞聽上去像上個世紀《知音》里的出軌少婦,但這的的確確曾經是我的夢想。

  現在,我不再負責施工一線,而是前期的項目策略。

  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辦公室里,寫項目書,聽寫下屬匯報,開會。

  再也不用風裡來雨里去的跑工地,冒著生命危險趕工期,永遠灰頭土臉,永遠時刻緊繃,等待下一刻災難的發生。

  我可以跟其他女孩子一樣,去逛街、護膚、買昂貴的高跟鞋,排一個小時的隊去吃一家網紅火鍋。

  以及,捧著咖啡到處走。

  「現在的公司我最喜歡的東西,就是那台咖啡機,」我說:「我原來做廠妹的時候,對白領最終級的想像,就是拿著蘋果手機,捧著一杯星巴克。」

  於詩萱翻了翻白眼,拿著酒杯敬我,道:「所以,任小姐,為了能捧著星巴克到處走,你願不願意去努力適應一下環境呢?」

  「別!不要跟我說『努力』,我現在特別害怕這個詞。」

  這場死裡逃生之後,我好像失掉了某種東西,活力、幹勁,或者什麼賴以為生的東西……

  醫生說可能是過度刺激產生的創傷後遺症。

  我不知道,我現在害怕過於激烈的情緒。

  不要努力,不要「拼命」,更不要你死我活。

  就這樣淡淡地,其實挺好的。

  ——

  臨近年關的時候,奶奶張羅著要回東北,去拜一下我爺爺,然後再跳個大神——她堅持認為,我不停倒霉的原因,一定是被什麼冤親債主纏上了。

  新聞上說,有挺多人感冒,我沒讓奶奶回東北,準備就在S市過年。

  老太太不樂意,鬧了好幾天脾氣,她覺得過年就得熱熱鬧鬧的。

  我說:「現在這感冒這麼嚴重,你得上怎麼辦?別給我找事了。」

  她才怏怏不快的作罷。

  除夕那天,我上完最後一天班,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看見一個女人等在我車邊。

  消瘦、高挑,一身灰色的西裝大衣,利落又英氣。

  「你是?」

  「你是任冬雪吧?」她說:「我是老馮的太太,哦,前妻。」

  我一下子有點慌,忙不迭的握手:「啊,師母你好,之前沒聯繫上你。」

  其實聯繫上了,是她拒絕來。

  「這邊有點財產問題需要處理。」她說:「順便,我覺得我應該來看看你。」

  看我幹什麼?你更應該去看的是你前夫的墓地吧?

  我沒來由的有點緊張,替她開車門,道:「天冷,您上車說。」

  她沒有動,而是仔仔細細的看了我一便,然後到:「不用了,我就只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和老馮是什麼關係?」

  「師徒,同事。」我斬釘截鐵的說:「僅此而已。」

  「你對他有好感麼?」

  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的問我這個問題,包括老馮。

  我看著她的眼睛,微微凹陷眼窩,茶色的瞳仁,很漂亮,也很善良。

  「有。」

  這是我第一次說,也是我最後一次說:「我爸很渾,所以有一段時間,我把他當成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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