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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燁狐疑地盯了她一眼,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子青翻身,生怕他再追問,咕噥道:「該說的都說完了,我困了。」

  「等等……」易燁想起李敢,「李敢,你不恨他?」

  「他是我兒時最好的玩伴,當年的事與他無關,我很明白。」子青悶聲道,「可他畢竟是李廣之子……」

  後面的話她未再說下去,易燁也已經明白。

  再好的夥伴,隔著如此沉重的家恨,相見已不如不見。

  33第十三章往事(中)

  李敢回去包紮妥傷口,因他身量與霍去病差不多,霍去病便命人拿了自己的衣衫先給他穿上。

  「既受了傷,便在這裡養好了再走。」霍去病自己也換了件素紗禪衣,又輕又細密,靠在榻上喝薑湯,「多住幾日也不妨事。」

  「不過是蹭破點皮,並不要緊。」李敢接過軍士遞來的薑湯,笑答道。

  霍去病直搖頭:「我的刀若再慢些,你身上可就多個透明窟窿。你倒是不在乎,到時候李老將軍來找我興師問罪,我豈不是麻煩。」

  李敢垂目回想那瞬,心下卻無半分驚險,只覺得那傾盆大雨寒鎩厲刃便如江南春雨杏花綠柳一般,唇邊笑意禁不住浮現出來。

  「他,是你什麼人?」霍去病飲罷薑湯,方問道正題上。

  「她……他是我舊時玩伴。」

  李敢想著需從霍去病這裡將子青要走,必得隱去子青原是女子且是墨者後人一事,何況此事終是爹爹之過,他也不便明說,故而只說得極是簡單:「他爹爹與我爹爹是故交,也曾教過我武藝。後來他家舉家遷走,便失了音訊,今日好容易才尋到他。」

  霍去病聞罷,擊掌笑道:「難怪今夜你倆打得不相上下,原來竟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他爹爹如何稱呼?」

  「他爹爹姓秦,單名一個鼎字,武藝極是了得,連箭法都可與我爹爹比肩。」李敢笑道。

  「……你說他喚作什麼?」霍去病的臉隱在燭光陰影處,聲音似乎有些異常。

  「秦鼎。」李敢詫異復道,他看不清霍去病的面容,「將軍聽說過?」

  霍去病「嗯」了一聲,才貌似隨意道:「好像聽高不識提過,是有這麼個人。」

  李敢知道高不識原是匈奴人,與秦鼎交過手也未可知,故而並未在意。他心下想著另外一事,思量再三,起身朝霍去病抱拳施禮:「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懇請將軍應允。阿原他家與我家是故交,家父多年來一直盼望能尋到他們。眼下終於找到他,他年紀不過二九,實在太小,還請將軍通融,放他與我回家去。」

  霍去病連想都未想便搖頭:「那怎麼行,軍中正是用人之際,這等人我找都找不來,如何能放走。」

  「將軍,」李敢焦切道,「阿原畢竟還小,他這年紀本就不該入伍,將軍將放了他走,我再給將軍薦些武藝高強經驗豐富之人。」

  霍去病起身,伸懶腰打了哈欠,眯眼道:「折騰一晚上,我也困了……」

  「將軍!」

  「你且莫急,這事……」霍去病思量片刻,拍拍他肩膀,「這樣吧,明日將他喚了來,他若是自己願意跟著你去,我也不強留,如何?」

  李敢不疑有他,大喜道:「多謝將軍!」

  霍去病微微一笑,隨意揮揮手,寬袖飄飄,自出門而去。

  李敢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等到天蒙蒙亮,往霍去病這邊過來,卻被告知將軍仍未起,請他晚些時候再來。李敢雖心中焦切,卻也無法,只得復返了回來。殊不料此時的霍去病早已起身,命人去振武營將子青帶來,特別吩咐須得隱蔽行事,先莫讓李敢知道。

  子青進帳,霍去病便將昨夜問李敢的話又問了她一遍。舊事不願再提,子青也說的極簡單,只說兩家是故交,故而認得李敢。

  霍去病擺弄著案上的書刀,目光並不落在她身上,故意問道:「你這身武藝不弱,李敢說你爹爹也曾教過他,那你爹爹現下在何處?」

  野地里的那處荒冢驟然出現在腦中,子青怔了下,回道:「我爹爹多年前便已故去。」

  「怎麼死的?」

  「……」子青沉默了良久,也未開口。

  霍去病也不逼她,淡淡嘆道:「那日你既已到了你爹爹墳前,雖說沒帶什麼祭品,可也該上柱香才是。」

  子青愣住,定定看著他。

  霍去病裝著沒看見,接著問道:「你原姓秦,怎得又改了姓易?」

  猜想是李敢告訴了他,子青亦無奈,只得如實說明易家是如何收留她;待她如己出;她不忍易老先生受兵役之苦,便以身相替。

  「若認真追究起來,你替他入伍,這可是大罪。」霍去病有意輕描淡寫道。

  子青深伏在地道:「此事皆是子青莽撞,所有罪責我願一肩承擔,與易家無干。」

  「嗯……」霍去病皺眉,作為難狀,「此事卻難,你兄易燁是知道此事的,自然他脫不了干係。」

  「……」子青心中一緊,低道,「易家僅剩易燁一子,請將軍法外開恩。」

  霍去病有點好笑:「難道你家不是也只剩了你這麼一根獨苗麼?」

  「我……」

  子青呆楞了瞬,無言以對。

  「此事,你出於純孝之心,我暫且倒是可以不追究。」霍去病慢條斯理地接著道,「待日後你在軍中建功立業,再來將功補過也是可以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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