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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鶯鶯燕燕,佳麗三千。

  萃意露齒一笑,靈巧飛揚,「娘娘可別錯怪好人,要不是奴婢提議,王爺恐怕還不賞臉呢。」

  幼煙接過了詹氏手中的桂花酒,低眼奉予齊奢。

  齊奢擺擺手,「是我不叫通報的,你們接著取樂,我不過是湊個趣,添張椅子就好。才是誰唱歌來著,怎麼不接著唱了?」

  詹氏將他引來自己的正位坐下,笑指住側首座上的一位女子,「還有誰?自然是小順妹妹。她天生一副黃鸝般的好嗓子,咱們請了又請,她才肯引吭一曲。這下王爺來了,快吩咐她多多唱來,我們也借光一飽耳福。」

  齊奢拍了拍前額,「我竟糊塗了。順妃當姑娘的時候,家裡人常規勸她『音樂非閨中事』,她卻說『性喜於彼,不能止』,一副妙喉名噪京城,是貴族小姐里出了名的,在府里這些年我也難得聽幾回,想來已是經久不聞了。」

  順妃山花翠髻、石竹羅衣,一雙長方大眼,眼中卻含著極尖刻的什麼,「王爺想得起聽妾妃的歌兒嗎?妾妃唱得有什麼好,哪比得上人家什麼槐花胡同,什麼段、青、田?」

  風自水面上吹來,「噗」一聲,吹熄了一截紅燭,浮於齊奢眼眉間的笑意一併熄滅,一張臉又沉又黑。椅子刺耳地「呲啦」一聲,人一語不發地掉身就走。萃意同幼煙交一個眼神,也不敢多話,各領著小丫頭們疾步隨上。詹氏惶色滿盈地叫道:「王爺,小順妹妹她多吃了幾杯酒,王爺別計較。王爺!」

  滿廊的姬妾們璫環如雨,一聲起一聲落,「恭送王爺。」

  榭前小橋的一株桂花樹邊,齊奢與一干長隨的背影冉冉消失。

  詹氏轉回了身子,一改方才的溫和之態,出言厲責:「順妃,你身為側妃,怎可如此言語失檢?胡說亂道些什麼?」

  第52章 迎仙客(17)

  順妃幽幽怨怨道:「娘娘,不是妾妃胡說。娘娘沒見昨兒十五團圓宴,王爺也不過略坐了一坐,魂不守舍的,近來總這樣。今兒妾妃才知道緣故!娘娘只管找人問問看,王爺上個月被刺到底是在府門前,還是在別的什麼好地方?」

  「我問你,你自在深宅大院中,這話從何聽來?又怎知不是謠言?」

  「文雪這丫頭告訴我的,她的親哥哥就在鎮撫司當值,那夜裡剛好趕上處理刺案,說王爺就是在槐花胡同被刺客堵住的。」

  「好,好。」詹氏兩頰抽搐,一面連連點著頭,掣高了聲調,「去,傳管家孫秀達,叫他領上兩人,帶鐵榔頭來見我。」

  不一會兒,便見一名滿臉憨厚的微胖中年男子,一溜小跑著趕來廊外,「繼妃娘娘有何吩咐?」

  詹氏伸臂向順妃座後的一名小鬟一指,「這婢子既然嘴上沒有把門,那也就不必白留著一副好牙口了,替我拿下,敲掉她全副牙齒,然後交給老子娘領回去。另外她還有個兄弟在鎮撫司的,你轉告王爺,那也是個多嘴嚼舌的奴才坯子,留不得了。」

  孫秀達一一應下,隨後就將手一招,其後的兩名太監猱身上前,哪裡管那名叫文雪的小婢癱倒在地下痛哭求饒,只管摁住她撕開嘴,「砰砰」就砸下了鐵榔頭。文雪剎時間血流如注,昏死在地。

  遠遠近近的姬婦們皆噤若寒蟬,順妃更是腳一軟,也幾乎暈過去。詹氏正襟危坐道:「你們都給我聽清楚,王爺遇刺一事早有定論,誰也不許造謠生事,『槐花胡同』這四個字,以後倘有人再敢提起一次,這就是先例!誰在那裡喧譁?」

  眾姬也紛紛張望,不知是哪個有膽子在一片屏氣斂聲間大呼小叫。詹氏絞緊了眉頭,「容、婉二位世妃,你們且代我前去瞧瞧是誰,給我重重地申飭。一離了我的眼,都這樣沒規沒矩起來。」

  那容妃和婉妃應下,並肩出了榭亭,直往亂處覓來。沿途一字立滿了低等的姬人,次第曲身,似一帶紅紅綠綠的波浪。到了廊尾處,則見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婦,額橫黑綢纂,正掐著腰鼓胸大叫:「今天所有人都在這裡,憑什麼不請我們娘娘?我們娘娘是世妃,這麼高身份怎麼就不能列席?」她身後有一青春少婦,與眾女相比,衣衫寒酸,發間也只一頭風涼押發,卻是不世的一副麗容,往那裡一站,滿天的明月光就單灑來她一人身上,骨格風華,清美絕俗。

  「呦,我當是誰呢?」容妃先住了腳,她長身玉立,又踩在階上,更顯得居高視人,「原來是香壽妹妹。」

  「哦,」婉妃的樣子纖弱不禁,嬌滴滴拿絹子掩著嘴,「我就說看著眼熟,姐姐不提,我都忘了這麼個人了。」

  香壽盼向她們二人,幾柱漆干荷葉燈下,似有一張紅紗拋來她面上,滿面透紅,拿低得聽不見的細音叫了兩聲「姐姐」。倒是前頭那老婆子向前一步,扯開了嗓門,帶著濃濃的南方口音道:「兩位娘娘來得好!昨天晚上八月十五賞月宴就沒有我們娘娘的席位,今天是繼妃娘娘擺宴,滿府女眷都受了邀請,為什麼獨不請我們娘娘?我們娘娘和二位一樣也是世妃的身份,就算不能一起坐在上頭,在這廊下也該有一席之地。」

  婉妃吃吃地笑在手絹內,又露出粉嘟嘟的一點唇,「照規矩,有份位的側妃、世妃、王嬪,每日清早都要去繼妃娘娘的風月雙清閣請安,這位既然也是四世妃之一,怎麼倒從沒見過她來立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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