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態度擺明了,也不能再逼迫,只得點點頭,臨走前說:「等要發落那幾個人時,咱們一道。」
第72章 七十二
猗蘭殿的小廚房, 那可是一等一的熱窩子。宮裡面夠格兒設小灶的,不外御前、中宮及貴妃三處,這三位主兒雖說都不是窮奢極欲、挑三揀四的作風, 但真要將份例富足、差事輕巧、主上和氣樣樣好處占全了, 還得數猗蘭殿首屈一指。
人手多, 是非也就多了。
「燕妮兒, 」手裡忙活著給綠豆脫皮的廚娘嘴裡也不閒著, 「你乾娘這回走得倉促, 身上想是沒帶著個甚, 你總該去瞧瞧她,銀錢給不給還罷了, 送些藥最是要緊, 不然她那一身傷,嘖嘖…」
名喚燕妮的女孩有十三四歲了,梳著兩個鬟兒, 穿一身紵麻衣褲,因為在廚房燒灶, 只有在外出的時候才能穿裙。
就這麼, 早前幾個婆子私下還議論過,說她「有幾分沐貴妃當年的品格」。
她一進宮就拜了尚食局的典醞安姑姑做乾娘,孝敬了四五年,才算等到機會,讓安姑姑打通關節塞進猗蘭殿來。
沒法子, 攏共才六位大小主子,若去了三個婕妤那兒, 這輩子就算一眼望到頭了。御前麼,安姑姑使不上力;沐貴妃那兒呢, 一應憑她身邊那個叫芝芝的作主,徑直就給回了,說不敢越過皇后娘娘的次序去。
到底是託了安姑姑的本家、尚食局的安司醞,把燕妮給弄進猗蘭殿這個蜜缸里了。
豆蔻年華鮮靈靈的當燒火丫頭,不得不說一句可惜。然而安姑姑會提點乾女兒:「皇后娘娘最是寬和,那地方衣食又好,你縱然再上進不來,苦也苦不到哪兒去。」
燕妮能如何上進,無非手腳勤快些、嘴巴甜些,得了這些會造湯水、會做點心的姑姑嬤嬤們看重,將來好學兩樣立身的本事。
哪知安姑姑打的全不是這個主意:誰不知皇帝他老人家除了自個兒寢宮,只往這猗蘭殿走動?燕妮生得那副模樣,就不該埋沒,覷著端個湯、送個水的機緣露露臉兒,指不定就飛上枝頭了,屆時她這乾娘自然跟著享福。
算盤打得不錯,誰曾想尚食局與尚膳監的別苗頭,正撞上沐貴妃代掌宮務,說了句要裁冗。
女官和內監爭權奪利,也是老生常談的話了,這回帳對不上又互相推諉,大伙兒都習以為常,事不關己者便高高掛起而已,哪曉得竟被沐貴妃拿住了由頭,要徹查此事。
安司醞對安姑姑提起這事兒,鼻子裡便嗤了一聲:「也得等皇后娘娘迴鑾時再定奪。」哪有妾妃這樣雷厲風行、越俎代庖的。
沐貴妃早不如初封時那般得寵了,她們這些人都看在眼裡的。
安姑姑亦深以為然,滿臉笑著,又悄聲道:「我告訴姐姐一句話…」
沐貴妃和那什麼侍衛頭兒幾回見面,並不曾背著人,安姑姑添油加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叫人一聽跟親自見著了一般。
「…姐姐心裡知曉便罷了,再吃瓜落兒,胳膊還能擰過大腿麼。」
這姊妹兩個的想頭,不外還是空穴來風那一套,究竟沒人敢當面鑼,對面鼓地跟貴妃叫板。
及至安司醞回到局中,尚食女官坐在殿中,面色深晦:「尚食局,怕是不保了…」
安司醞聞言心頭一跳,抬眼望見上峰那大徹大悟一般的形容,不知怎的,回過神時,方才入耳的一番秘辛已經吐露出來了。
尚食沉吟許久,眉頭一挑,又重回到紅塵中,徐徐叮囑道:「明日皇后娘娘回宮,你隨我去猗蘭殿。」
皇后再善性兒,難道真和貴妃情同姐妹了?正房與小婦,那是天生的對頭,何況後宮權柄,又怎能與尋常人家的中饋一樣?
尚食自以為勝券在握,不說毫髮無損,總能賺得貴妃自顧不暇,豈料她那點兒意思剛露出頭,皇后居然一隻茶盞就擲了出來,把她跟安司醞都砸懵了。
懵了也不理會,兩人被分開押在廡房裡,提心弔膽地捱了兩日,提審的人來了。
來人不是猗蘭殿的,亦不像宮正司的,個個煞神也似,哪是尋常女官能有的氣象?
一言不發地捆起人,拎雞崽一樣拎到院子裡去,二人被關得頭昏眼花的,醒了半晌神,這才瞧見四周都圍滿了宮人內侍,角落裡還有個五花大綁的,便是安姑姑。
不怒自威的幾名煞神話音才落,想是列完述了她三人的罪狀,跟著便命人行杖——尚食馭下無能,杖六十;安司醞、安姑姑搬弄口舌,杖三十。
旁觀眾人個個垂手侍立,鴉雀無聲之下,暗中無一不掂量:如此重罰,只怕幾項罪名背後,未盡之意甚深啊。
各自受完杖打,安姑姑一人逐出宮去,尚食與司醞仍看管起來,監刑的女官不再多言,抬手令眾人散去。
令行禁止,好不嚴整。至於這番殺雞儆猴能管用多久,一時還說不準呢。
這不,板子沒打到自己身上,小廚房這幾位才消停幾天,又故態復萌了。
背著燕妮時說,安姑姑那樣徑直攆出去還算乾脆的,尚食與司醞兩個關著不放,恐怕裡頭還牽著許多官司。
當著燕妮卻存心要刺她幾句——怪不得別人不厚道,安姑姑本事不大,是個愛鑽營的主兒,媚了上,自然要欺欺下,此乃平衡之道,可這些個姑姑嬤嬤,哪一個又在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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