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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青連眼尾都沒有掃過來一下,躬身道:「正在這時,百戶方知節忽然中劇毒暴斃,他因為自小受過毒物訓練,所以比兇手預計的多活了大半個時辰,這才有機會等到我的到來,且在臨終前指出內奸必定是青州左衛的高階軍官。他與我相交多年可謂知己,交代後事時說他正要迎娶一位女子,那位女子雖出身娼門卻與他真心相愛且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

  裴青眼中露出一絲譏諷,「我不忍方知節身後沒有人奉養香火,又恐那女子性情涼薄捨棄腹中胎兒,就故意假冒醉酒不省人事,將計就計意圖讓那女子先將孩子生下來。那女子就是今日在場的小曾氏,將她從娼門贖出之日起到她生下孩子的大半年裡,身邊所有人等都是青州左衛指揮使魏勉全權負責安排。」

  裝扮得富貴異常的花苑裡,青年男子清朗的聲音微微迴蕩,「微臣千防萬防,就是萬萬沒有想到那位軍中內奸就是小曾氏的姐姐——大曾氏的相好,原名徐直的百戶謝素卿。其間種種不一而足,就不一一訴說。小曾氏生下一對孩兒後,為防外人的刻意加害,指揮使魏勉就做主對於方知節的死訊秘而不宣,不想這卻造成了小曾氏的種種妄想!」

  曾淮秀不意竟然聽到這番典故,不由雙目赤紅聲嘶力竭地大喊:「你胡說——」

  裴青右手一揮,一個軍士上前將一摞紙張交至他手中。他便微微躬身道:「這是小曾氏所居之所老鴇子的供詞,這是當日為小曾氏接生的穩婆的供詞。這是她為收買穩婆假造孩子未足月所送出的金銀之物,還有負責秘密看守她之人的值守日誌。原先一直俱都被封存在青州左衛,前幾日才由魏指揮使派人快馬送至京城!」

  皇帝略略翻動了一下厚厚的紙張,新舊不一不說,上面密密麻麻的儘是字跡和手印。他慢慢抬起眼,手裡輕輕抖動了一下頗有些奇怪地問道:「就這麼一件小事,你還怕這等婦人賴上你不成,把這些工夫都做在了前頭,難不成你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這也是場中大多數人心裡的疑問。

  趙雪雖然不敢說話面上卻流露出譏諷,她第一次認真打量著這個血緣上的兄長,心裡不無惡意地想著,任你口綻蓮花即便把黑的說成白的,只怕從今之後你們夫妻之間心頭就像生了根毛刺一樣,雖不致命卻不時讓人疼痛幾分。

  裴青卻依舊一派雲淡風輕,「微臣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只是未雨綢繆罷了,不過這並非為我,而是為了這對孩子的身份日後不讓人生疑。我和方知節不但是軍中同僚,還是自小認識的知交。因為物傷其類一向走得比其他人近些,所以就知道他不少不好宣諸於口的舊事。」

  裴青淡淡瞥一眼人群當中的某人,垂下眼眸道:「方知節本是京中勳爵之後,長大之後按律本該承襲父親的爵位,過著衣食無憂的世家子弟日子。不想卻被虎狼之性豬狗不如的至親逼迫得連容身之地都沒有,好幾次歷經生死邊緣。小曾氏雖然生性愚蠢貪婪,她生的一對孩兒卻如葉上朝露般脆弱毫無自保能力,魏指揮使和微臣百般商椎之後才做下種種布置!」

  站在群臣末尾的會昌伯方明義被那冷颼颼宛如鋼刀般的眼光一瞥,頓時吹鬍子瞪眼一蹦三尺高,「你說誰是虎狼之性豬狗不如,青天白日豈能容得你這黃口小兒在此胡謅?」

  裴青見狀正中下懷,便負手微微一笑反問道:「伯爺莫非知道某說的是何人,真是好生奇怪,裴某都還沒有指名道姓呢?對了,我碰巧知道方知節就是出自會昌伯府,他的父親就是上一輩的會昌伯。唉,我離開京中多年,不知道這爵位怎麼沒有傳給親生兒子卻傳給了隔房的堂弟?伯爺可否為大家解惑一二?」

  327.第三二七章 借爵

  會昌伯方明義的臉面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皇帝就舉拳咳了一下道:「這件事朕倒是知道一二, 上一任會昌伯青壯時因病亡故英年早逝,膝下的獨子尚且年幼。當時的會昌伯的老祖母親自上書, 說府中爵位不好交予一懵懂幼童,就先讓她的另一個孫輩方明義借爵。待那孩子長成之後,再將爵位返還!」

  應氏皇朝自建立之初為集中兵權,逐步將各類公侯伯形成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的局面。受封而領鐵券者為世襲封爵,否則為流爵。襲封則還其誥券, 核定世流降除之等。爵位世襲或降等以襲,如封侯而世襲伯。

  會昌伯府的老夫人大概就是為了保住府中的爵位, 不得不上書降等承襲。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兩任伯爺都是她的親孫子, 只要先將爵位保住,以後再讓二房的人將爵位還給長房的重孫也是一樣。

  「借爵啊……」

  裴青就長長地喟嘆了一聲, 「也不知是誰出了這麼一個高明至極的主意,即保住了爵位又護佑了長房的子嗣。只是那位老夫人只怕做夢都沒想到,這一借就是二十餘年, 長房的方知節不但沒有等到爵位, 最後還死於非命。眼下他的遺腹子又是一無知稚兒, 看來這爵位還要繼續借下去了。」

  會昌伯方明義一張老臉頓時掛不住, 梗著脖子怒道:「方知節的確是我方家的子孫, 只是長大之後性情桀驁屢次不聽長輩教誨, 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跟我祖母房中的丫頭有了苟且。我祖母跟前的規矩極大, 那女子不堪凌~辱羞憤之下就懸樑了斷。我本來是想報官的,就是看到他是我已逝兄長唯一骨肉的份上,才只是當眾責打了他一頓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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