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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座賓客面面相覷毛骨悚然,到此時方才明白赴了一場鴻門宴。徐直看著眾人呆如木雞的樣子莞爾一笑,將在炭火上炙烤後的肉片放在嘴邊吹了一下,然後塞進嘴裡……大嚼了起來。

  毛東珠面色如土,只覺腹中先時吃下的肉食酒水翻江倒海一般。她手指痙攣地抓著椅墊,雙眼緊盯著被白紗遮掩的桅杆,生怕那裡會蹦出一個沒有麵皮的血人。正在強抑肚子裡的酸水時,就見徐直叉了塊粉肉過來殷勤笑道:「聽說二嫂一向膽大,巾幗不讓鬚眉,可有心享用一番?」

  毛東珠告誡自己絕不能露出心虛,強撐著身子去接那把銀刀。卻不想那肉被炙久了,忽地滴落了一滴滾燙的油珠下來。女人只覺被燙的地方像是烙鐵一般,登時睜著大眼抓著白嫩的胳膊,放聲尖叫起來, 「不是我害的,我不是成心的,你不要來找我……」

  大當家只感臉面火辣辣地疼,他再是愚蠢也知道今日的事情只怕不能善了。轉眼見親妹子嚇得跟鵪鶉一般瑟瑟發抖,不由將手中酒杯擲在地上怒道:「老五,你到底唱的哪一出?」

  徐直將銀刀摔在桌上,懶洋洋地坐回位置,「這不好容易逮到讓我痛失孩兒的曹大嘛,這等心思不正之人不立時處置了,只怕日後要為禍島上。若是我心慈手軟,只怕是個人都敢欺上門來犬吠一番。大哥,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大當家面容緊繃直視徐直雙眼,見他無絲毫懼色,不由嘆了口氣軟言道:「我不知道你聽說了什麼閒話,才擺出今天這個陣仗。不過我這妹子歷來膽子小,從來都只會跟家裡人鬧騰。外面縱然有些傳言也都是胡亂謅的,你也莫嚇她了。這回曹氏兄弟是過份了些,你愛怎樣處置就隨你心意了!」

  當面被人弄得下不來台卻沒有大發雷霆,這已經是毛東烈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徐直終於綻開笑容,「大哥最是通情達理,我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唉,想是這曹大的肉刨制時日短了些,我吃著有些發酸,就不讓在座諸位一一品嘗了。我已經吩咐了,將他的皮內塞滿稻草,製作成人樣送去遊街,以教化島眾千萬不要昧著良心幹壞事。至於骨頭磨成細粉,隨風四散也就是了!」

  鄧南看著徐直一副假惺惺故作大度的慈悲嘴臉,終於按捺不住出言譏諷道:「我倒不知咱們赤嶼島何時來了位鐵面判官,為婦人出頭連供詞都未有一句,就敢判人犯剝皮揎草、磨骨揚灰。」

  徐直就有些好笑地回過頭,揚眉問道:「二哥這是什麼話,好歹我還當了幾年的朝庭命官,也熟知朝廷的律法。咱們赤嶼島是化外之地,處事更要講求個規矩方圓。若是沒拿到人犯的供詞,我怎敢大庭廣眾之下動刑?」

  鄧南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實在不該意氣用事。

  結果又被徐直的話語驚住,心頭不免有些忐忑,這人當真抓到的是活口?難道曹氏兄弟在洶湧海上憑藉一條破船當真苟活了下來?難道徐直沒有誆人,那道白紗後綁的人真是曹大?只恨當時怕露了行蹤,沒有乾脆將這兄弟倆一刀送命!

  正驚疑間就見昔日的水猴子,今日徐直的義子徐驕指揮著兩人抬上來一副物事,鼓鼓囊囊有手有腳四肢青白僵直,正是被填滿了稻草的人皮口袋。不知徐直從哪裡找的匠人,巧手縫就的人身宛然一體,只是型號要小上許多。曹大的五官依舊,一雙黑洞洞的雙眼愣直地望著前方,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冒寒氣。

  徐驕是知道根底的人,就故意讓人把這個東西抬到女眷席跟前。

  毛東珠剛剛在大嫂懷中醒轉,迎頭就正正望見那瘮人眼洞望過來,頭頂毛髮倒豎連哼都沒哼一聲又暈了過去。島上各位大小頭目誰手裡沒有幾條人命,但今晚誰都在心裡嘆服一聲——徐直真乃狠人!

  三當家葉麻子和四當家林碧川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慶幸。

  葉麻子暗想,幸虧那天福至心靈舍了臉面央求了老四悄悄去說合,只差指天立誓地說曾氏被綁架至滑胎一事,與自己分毫無干。招呼幸好打在前面,要不然今天這場大戲就要衝自己來了。

  雖然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但惡虎也有打盹的日子,誰都不想身邊時時有這等狠人惦記!眼珠子一轉,葉麻子就明了曹氏兄弟的背後主使定是毛東珠,不外乎就是為了二哥拈酸吃醋那些小把戲。往常最嚴重就是逼了人家寡婦跳崖,今次惹了那曾氏卻是生生踢到鐵板了。

  望了一眼墩在地上形狀詭異的人皮口袋,葉麻子縮了縮脖子抿了一口烈酒。右手掌心的疤子已經差不多好了,用起來也沒什麼不便,以後還是老老實實找幾個鄉下婆娘風流快活就行了。

  鄧南摸不清人家的底細,只得徐徐挨著椅子坐下,強笑道:「賊人抓住就好,只是這般處置委實有些過了,看把滿場女眷嚇得……」

  徐直淡笑掃視一眼,慢慢靠在椅背上開口道:「平生不做虧心事 ,半夜不怕鬼敲門,二哥這話說得蹊蹺。我在島上這幾個月,可是聽多了二嫂的豐功偉績。今天這麼一點小陣仗就把二嫂嚇著了,說出去不是笑話又是什麼。難不成,二嫂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腌臢事……「

  鄧南如何肯認這筆爛帳,梗著脖子嚷道:「你胡說些什麼,你大晚上的吧我們叫來,又是殺人又是剝皮,我們是來喝酒看戲的,不是來看這麼些個髒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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