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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知春神色間有些惆悵懷念之意,「我爹,就是你外公宋四耕當年在寧遠蒙冤戰死,麾下的將士不忿朝廷的不公,好多就趁機退役了。梁大寬人雖生得不起眼,在當時可是你外公手下得力的斥候,論起偵查敵哨追蹤敵情的本事,軍中沒有人比得過他。」

  重重地飲了一杯酒後,宋知春提起當年之事還是有些憤憤,「我到寧遠邊關時,兩千精銳軍士只剩了百餘人,而朝廷只是給每個陣亡的兵士發了三十六兩撫恤銀子,讓還活著的人個個寒心。梁大寬就藉口腿部受傷,陪著我將你外公和你兩個舅舅的棺槨運送回京城。在那之後他再沒回去軍營,就跟著我回家當了個尋常看門人!」

  傅百善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得拉了她的手心,輕輕搖了一搖。

  宋知春恨聲道:「這般朝庭,這般皇上,哪裡值當人去流血賣命?你爹就是個活生生的傻子,非要去什麼日本國解決倭寇橫行的亂象。哼,幾多尸位素餐的朝廷大員都不著急,他一個七品小官偏要多事,看把他能的!」

  傅百善解釋道:「爹爹不是為了朝廷,是為了萬眾百姓。」

  宋知春從鼻子裡嗤笑了一聲,卻沒再追究這個話題。半響才繼續道:「寬叔曾師從嵩山武僧,身上功夫極好,這麼多年都沒有落下。寬嬸是直隸滄州武術大家董家的姑娘,善使柳葉刀,你空閒了不妨跟她討教一二。」

  傅百善想起身材似門板寬厚的女人使著兩把小巧的柳葉刀,那畫面怎麼想怎麼覺得滑稽,面上就帶了幾分玩味的神色出來。

  宋知春大概也是想到此處,嗔怪了女兒一眼道:「我在她面前還要尊稱一聲師姐,你千萬不可放肆。她往回不是這般模樣,年輕時身材還是很苗條的。只是這些年在廚房裡混著,陳娘子的手藝又太好,她又不喜忌口一個不小心就長胖了。」

  母女倆悄悄笑了一回之後,宋知春從袖中取出一隻精巧的鐵哨子,屏氣吹了幾聲,尖利短促的哨音一落,從門外就進來一對男女。

  人還是那兩個人,看門的寬叔依舊高瘦,幫廚的寬嬸依舊滾圓,但是有些地方分明又不一樣了。兩人眼裡沒有了往日慣常的散漫,腰背挺直雙眼湛然有神,任誰看見此時的他們都不會將其再認作普通人。

  寬嬸笑呵呵地福了一禮後道:「有些年月沒在外面走動了,姑娘若是不嫌棄我們手腳笨,倒是願意跟著到海上去走一遭!」

  寬叔不太愛說話,只是拱手作了個揖,粗聲粗氣地道:「願聽姑娘差遣!」

  寬嬸不滿地推了他一把,轉頭道:「姑娘別見氣,我家這人聽到太太的吩咐之後,高興得半夜睡不著。還說這把老骨頭終於有個用武之地了,把他當年所用的兩把精鋼朴刀從床底下拖出來磨得鋥鋥亮!」

  傅百善見她說話活潑有趣,將到海上倭匪叢生之地尋人一事看成城外春遊一般舉重若輕。心底一時大感詫異,倒是重新認認真真地打量了這貌不驚人的婦人幾眼。

  133.第一三三章 著魔

  等兩人退去之後, 宋知春將黝黑的鐵哨子放在傅百善掌心道:「這小東西是寧遠軍中所用之物, 斥候們就是用這個互通消息,等會我把這其中的關鍵之處再告訴你。還有你莫要小瞧寬嬸, 我們宋家的柳葉刀和他們董家的柳葉刀雖有所不同,但是殊途同歸。當年蒙她相助, 我才把宋家的這套刀法完善至臻。你在外面空閒時,不妨多多向她請教!」

  傅百善難得見母親如此推崇一個人,趕忙收起先前少許輕視之心。

  宋知春將準備的衣裳、銀兩、藥材一一拿出來給女兒過目,完了之後還頗有些不知足, 「時間太緊了, 我只能備這麼多東西, 你快瞧瞧還差什麼,我緊著給你辦了來!」

  傅百善看著眼前兩隻半人高的木箱子,有些頭疼, 「娘, 我出去是辦正事,又不是去遊山玩水,你備了這麼些個東西誰來背啊?更何況眼下正值夏季,你準備了幾件大毛衣裳幹什麼?」

  宋知春將那件水貂皮做面子,石青色繭綢繡本色珷玞紋大襖拿出來道:「這是給你爹新作的, 一回都沒上過身,我找了繡娘連夜改做你的尺寸。海上風大夜晚寒氣重, 你個姑娘家帶著遮個風擋個露氣, 或是睡覺時墊在身下都是好的。莫嫌娘囉嗦, 在家千般好出門萬般難,一針一線帶齊全了省得到時候去求人!」

  傅百善一抬眼就見娘親的鬢邊不知什麼時候竟有了幾絲白髮,心裡湧起一陣莫名酸楚意,「娘,我一定會將爹爹平安帶回來!」

  宋知春雙目泛紅,又怕女兒見了傷心,忙拿袖子掩了。

  等傅百善回房後,就見烏梅和楊桃門神一般一左一右等在那裡。楊桃把幾件疊得整齊的男裝放在桌子上低聲道:「奴婢知道自個手腳笨,跟著去了也是給姑娘添麻煩。只求姑娘早點回來,奴婢定會給姑娘把四季衣裳都置備齊全了,不管你何時回來都不耽誤!」

  烏梅則直接哭哭泣泣地,「荔枝姐姐給我找了個武師傅,奴婢在家裡一定好好地練習功夫。姑娘下回再出遠門,可再不能將婢子丟下了!」

  傅百善年歲漸長,性情便不知不覺間變得有些冷清。自去年無意窺破裴青的私事之後,等閒之事更是看得淡然。她倒是沒想到這兩個新來的丫頭這般不舍,一時也紅了眼圈。

  這一年多來,傅家二房的事大部分由傅百善決斷。她行事雷厲風行賞罰分明,與傅滿倉的寬厚和宋知春的立好規矩之後便不作為形成鮮明對比。最開始掌家時很是處置了幾個家中或是鋪子上耍滑之人,但是對於下面勤勞肯干之人也毫不吝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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