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頁
白旭沒說實話,越惜虞不只要查帳,而是察覺她的嫁妝少了,要與他和離。對方似乎鐵了心,甚至要請皇后娘娘撐腰,若非突發疫病,這件事已經鬧起來了。
白旭不屑又有些心煩,真不知道越惜虞鬧什麼。
皇室宗親,當然不可能和離。但大申律法規定,出嫁後女子對嫁妝有支配權,雖然大部分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他偷拿嫁妝的事情一旦傳出來,絕對會被所有人嗤笑,世家也不會容他。
越惜虞現在不見她,所有事都由兩個丫頭傳達,白旭不得已,只得先把那筆錢湊齊,穩住對方,大不了以後再哄回來。
但現在,這筆錢還得湊。白旭大手大腳慣了,哪有什麼積蓄,情急之下想起來某件事。恩人有難,這些世家公子當然要幫一把,不是麼?
想通之後,他賄賂城門守衛,借送藥的名義找到他們。首當其衝,自然是家世最好的孔疏了。
孔疏也明白這個道理,不願和對方多糾纏,問道,「你要多少?」
白旭:「十萬兩白銀。」
「十萬兩?白旭你瘋了?」
管坊驚了,正一品官員一年俸祿才幾千兩,而京城出現疫病,朝廷也不過先撥三十萬兩銀子,白旭一個人就花下十萬兩?
不僅管坊驚訝,孔疏也忍不住皺眉,他父親是刑部郎中,不至於拿不出十萬兩白銀。然而他已經給過白旭幾萬兩,這次又要這麼多,以後呢?
尚公主後,白旭開始還謹慎,後來發現越惜虞是個軟弱性子,有沒有親長撐腰,漸漸膽大起來,後來徹底放開。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這幾年他納妾、去賭坊、廣交好友,竟然花了足足十幾萬兩,前幾日大賺一筆,虧空還有十萬兩。
說出這個數字,白旭也有些心虛,轉念想起世家子弟平日花錢如流水的樣子,立馬不心虛了,看見兩人推諉的樣子,還有些惱怒,連帶著話也不客氣起來,「區區十萬兩,對於管兄孔兄並不多,畢竟,二位也不想我魚死網破,說出那件事,最後一起落得個永照公主的下場吧。」
隨著對方的話,管坊臉色變了又變。
三人心裡都明白怎麼回事,卻一直虛與委蛇,維持表面友好。偏偏白旭提起『那件事』,還言語威脅,算是公然撕破臉面,管坊來不及呵止,直接被後半句話嚇得心墜下來。
永照公主的下場——
管坊還記得,昨天他路過養濟院附近,恰逢公主府的馬車送藥。所有患病百姓都住在此處,馬車來時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等官員們離開,咒罵怨懟聲幾乎震天,他隔了好遠都能聽見。
「公主又來送藥了。」
「什麼公主,她是災星,若不是她,我們怎麼會生病!」
「我也聽說了,正是她讓女人讀書做官,有違陰陽,才會觸怒上天降下災禍。」
「我看不會吧,永照公主每年義診施粥,真真是個善人,怎麼會是災星呢。」
「怎麼不會,前幾天濰縣地龍翻身,也是她害的。」
「我也覺得是真的,每年義診啊,就是壓她的晦氣呢。」
「大申真是讓她害了!這樣的人就該砍頭!」
「噓——那可是公主。」
「反正我也要死了,怕什麼!」
一聲聲詛咒,粗俗又惡毒,遠遠聽著都覺得惡意撲面而來,雖然知道誰在背後推動,可管坊還是覺得恐懼。若是那件事暴露,這些咒罵發生在他身上——
不知是不是想到一處,孔疏的臉色也變了幾變,最終他深深看了白旭一眼,拽下腰間玉佩扔給對方,眼神陰鷙寒冷,「十萬兩銀子,我自己出了。但這是最後一次,若你和任何人再提此事,我孔家拼死也不會饒你。」
「好說好說,絕對沒有下次,孔兄知道,我的嘴最嚴了,」白旭接過玉佩,臉上瞬間掛上笑,他將玉佩捏在兩指間,聲音壓得很低,
「我從未在會試前一天,見過孔兄管兄。」
……
白旭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見,房間內的壓抑卻始終揮散不去。
管坊面孔有些蒼白,「疏哥……」當初做那件事的時候,也是腦子一熱,卻忘了白旭像條鬣狗,粘上就扯不到。
管坊還在惴惴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孔疏突兀開口,「這個人留不得。」
這一天三番四次受到驚嚇,管坊都有些麻木,卻在聽到這句話後,猛地轉身,「疏哥!」
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仔細算來,管坊只是孔疏的跟班,他父親也在刑部,卻比孔疏的父親低兩級。家世不算差,但在勛貴遍地的京城根本排不上號,憑藉和孔家交好,才在圈子有一席之地。
小門小戶家的孩子,根本沒經歷過這種事,當即臉就白了,孔疏卻沒看他,只是聲音愈發陰寒,「科舉舞弊,是砍頭的大罪。」
他盯著白旭離開的背影,面無表情,眼神卻像在看死物,「而秘密只在死人手裡才安全。」
在悶熱的夏天裡,管坊渾身冰涼。
*
與此同時,一模一樣的對話,出現在公主府里。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