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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稀疏疏換衣服的聲音一頓,姜非楠開口,「下官以為,公主會有其他話要說。」
對方的聲音同樣冷靜,幾乎察覺不到什麼情緒,和那天在千金樓,當眾維護永照公主的聲音一樣。
越浮玉眼神愈發明亮,指尖漫不經心捲起身側長發,她慵懶開口,「那就祝姜會元,在六日後的殿試,再次拔得頭籌,高中狀元。」
唰——這一次,屏風從裡面被拉開,姜非楠與越浮玉在房間兩端遙遙對視,許久後,姜非楠也笑了,她行禮,「下官定不負公主所望。」
……
從房間裡出來,越浮玉始終帶著笑,她穿過長廊走到剛才遇到鄭沈弦的地方,丟了一塊石頭到房頂。
眨眼的瞬間,鄭沈弦已經出現在眼前,他蹲在房頂,「他沒事?」
「沒事,不過是衣服髒了,換件新衣服,」越浮玉勾唇開口,艷麗的眉目舒展,好像剛才那一趟,丟掉了許多陰霾,鄭沈弦心裡疑惑一閃而過,但本能覺得不太重要,腳下一蹬,就要再次離開。
越浮玉卻學著他剛剛的樣子,忽然開口,「好一個姜、非、楠,本宮是真有點喜歡她了。」
如果說越惜虞、寧溫寧暖、陳柔……這些人是她隨手種下的種子,那姜非楠就是這世上,真正不屈服的烈火。
剛才在那個房間的某個瞬間,越浮玉甚至覺得,她看見了另一個自己,或者說,更好的自己。
越浮玉是真的高興,完全沒注意到舅舅突變的神色,以至於她剛才還在高興,下一秒忽然被提著領子拎到半空,鄭沈弦手腕微轉,也讓便宜外甥女在半空中轉了一圈,他皺眉開口,「你既然有軍師,為何還要搶我的軍師?」
……
第三次換好衣服,距離酉時只剩兩刻鐘,宴會馬上開始。
越浮玉懶散躺在太師椅上,真心實意感到後悔,「早知這樣疲憊,本宮才不會主動辦什麼生辰宴。」
還沒到晚上,她已經接待了三四波客人。好在親眷都見過,之後的宴會她只要出現一次,之後的事便與她無關了。
越浮玉猜的差不多,現在宴會還沒開始,但已經和她關係不大,原本熱鬧的府邸充斥著劍拔弩張的氛圍。
近世家與寒門頻頻對上,在早朝還不明顯,因為所有人都固定站位,如今大家隨便走動,立場忽而分明起來。以馮太傅為首的世家在園子左側,以千秋子為首的寒門在園子右側,中間隔出一道明顯的分界線。
田澆等人原本還懵懵懂懂,但下意識跟在姜非楠身後,站在了右側,只是走過去時,悄悄看了對面的許別時一眼。
他以為自己的動作很隱蔽,可在場所有人都發現了,馮太傅眼底更是閃過精光。
酉時,宴會正式開始,越浮玉扶著越辭樓走入院子,兩側燭火映在她的長裙上,仿佛天上仙子踏光而來,眾人眼底閃過驚訝、讚嘆、愛慕……可越浮玉站在門口,只看見了涇渭分明的兩側。
兩側分別是寒門與世家,以及……男人與女人。
在道路分叉的地方,越辭樓走向右側。越浮玉很快聽見,他們在討論國子監有關事宜。
過去,國子監只招收五品以上官員子弟;申帝登基後,將招生範圍擴大至公卿大夫及富民子弟;而千秋子提出,可以允許各府舉薦,每年有規定數量名額的學生,可以來國子監學習。
教育資源重新分配,才是真正撥亂局勢的一把刀,馮太傅神色驟沉,下一秒就有人提出反對。
爭吵的聲音逐漸變大,越浮玉頓了頓,走向左側,平日相熟的命婦和姑娘很快將她圍住,溫聲細語誇讚公主的美貌。
越浮玉曾無數次參加類似的宴會,卻第一次如此分明地感受到性別帶來的差距。
兩方賓客距離並不遠,她回頭,正好對上姜非楠的視線。
在一眾輕言細語中,越浮玉忽然回頭,躍動的火光映在眼底,仿佛心底深處奔騰的火焰,「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姑娘們笑著開口,「剛才馮姑娘說,公主建了一座女塾。」
大家不約而同側身,露出後面坐在原位的馮婷婷。
馮婷婷是馮太傅的女兒,與越浮玉同齡,兩人小時候,馮太傅還是申帝親近的老師,長公主的府邸又挨著馮太傅家,所以她們見面的機會很多,只是一直不親近。
長大之後,這種感覺愈發明顯。
馮婷婷端莊地坐在案桌前,一身寶藍色桂花長裙,長發柔潤地散在身後,整個人看起來溫柔嫻靜,與越浮玉仿佛兩個極端。
馮婷婷微笑,「不過是聽家父偶然提到罷了,還需公主賜教。」
越浮玉離京近一年,許多人已經記不清,記憶力似乎也曾與一些人有過舊怨,現在卻覺得恍如隔世。
她想,她到底從蘊空身上學到了一些東西,比如寬容與豁達。
按照原本的計劃,她應該幾番試探,但今日幾次經歷,越浮玉忽然不願意那樣做,她坦然開口,「本宮確實準備開女塾,你們認為,女塾會講什麼?」
姑娘們也察覺公主和往常不同,似乎不那麼鋒利,因此也放下心,笑盈盈回道,「肯定是琴棋書畫四書五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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