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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這些寒門貢士來說,被公主宴請,更是第一次,難免緊張想要抱團,因此除去姜非楠,六人是一起來的。
他們小心翼翼站在公主府前,儘管極力掩飾,也無法掩蓋眼裡的膽怯與慌張,並非這些人膽小,而是在皇權至上的時代,他們第一次接觸皇室這個龐然大物,不可避免產生的情緒,其實不止他們,很多官宦弟子甚至官位比較低的官員,心裡同樣惶恐。
只是他們過於年輕,還不會很好的掩飾,因此顯得格外侷促。
門房早已被管家囑咐,不許怠慢任何一位客人,因此笑著迎上去,「是來參加生辰宴的大人?請出示一下帖子。」
從懷裡顫巍巍掏出請帖,交到門房手裡,六人便被丫鬟帶著一路深入,穿過廊腰縵回的亭台樓閣,最後停在一處雅致又大氣的花園。
丫鬟笑著開口,「宴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大人們可以現在此處逛逛,亭中的吃食請隨意取用,若有什麼吩咐,可以隨時喚奴婢。」
偌大的花園被樹木和花草巧妙地分開,既不會顯得凌亂,還留有足夠私密的空間。花園桌上擺滿糕點和新鮮水果,還有侍女在一旁煮茶,清淡的茶香散開,與鮮花的香味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清新又雅致。
花園裡僕從不多,且每個人各司其職,若非主動詢問,不會特意打擾,在清風與花香的安撫下,幾人逐漸放鬆。
第十一名的貢士田澆悄悄鬆口氣,「永照公主盛名,果然名副其實。」
身為公主,招待客人很簡單,不過一兩句吩咐。但能做到處處貼心,甚至包容到他們的自尊,卻是屬實不易。
其他人也連連點頭,發現周圍無人,還小心地拿起一塊糕點,放在嘴邊小小咬了一口,綿密的米香與焦糖的香氣在嘴裡爆開,那名貢士眼前一亮,「好吃!」
他們提前很久來到公主府,一眼掃過去也沒在花園裡見到人,因此並未控制音量,沒想到會被人聽見。
幾位身著華服的貴公子不知從哪個轉角走過來,不耐煩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很快露出幾分輕蔑,為首的公子更是冷哼一聲,「沒見過世面的玩意。」
剛才開口的貢士臉色唰地變紅,又很快變白,他雖未入官場,但也不是傻子,只看對方衣著,便知來歷不凡,還未殿試的情況下得罪對方,顯然不划算。貢士眼睛漸漸沉下去,剛要道歉,田澆忽然站出來,「公子何出此言,你我都是永照公主邀請參加宴會的客人,難道有高下之分?」
聽到公主名諱,貴公子明顯停頓一瞬,但眼珠一轉,他又不屑笑起來,「參加宴會的客人?既是客人,不知各位送了什麼禮?」
提起禮物,田澆也有幾分弱勢。
並非他們不懂禮數,而是公主在帖子上特意交代,只是小聚,不必破費,所有人都不必送禮。幾人出身寒門,囊中確實羞澀,哪怕強行湊出一些銀兩,也買不到什麼好東西。永照公主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女兒,什麼金銀珠寶沒見過,怎麼能看上他們買的東西。
幾人稍微合計,又特意出門打聽,發現公主對所有人都說了不收禮的話,才放下心,什麼都沒帶參加宴會。
可到了這裡才知道,所有人都備了禮,他們也才意識到,恐怕是公主特意關照他們幾人,才要求所有人都不必備禮。
對方僅僅停頓片刻,貴公子仿佛抓到了什麼機會,繼續嘲諷,「連禮義都不知道的人,竟然要與我們一同做官,真是笑話。」
田澆聽見這番話,腦中瞬間出現四個字——來者不善。
對面根本不是什麼不學無術的貴公子,恰恰相反,對方早就算計好一切,想藉此打壓他們寒門!
田澆臉色鐵青,他雖心思縝密,但畢竟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乍然落入設計好的陷阱,一時也沒想出如何反駁,但他知道,現在不是退縮的時候。變法在即,若明日傳出寒門學子不通禮義的傳聞,哪怕他們只是無辜的受害者,朝廷也再也不會有他們的位置。
又有人陸續從花叢或樹後走出來,這才驚覺,原來花園裡這麼多人,果然是陰謀。
想起家里年歲漸長的母親,田澆咬了咬牙,也不在乎得罪人,就要出言頂回去,但他還未開口,又有兩人從花叢後走出來。
來人二十多歲年紀,青衫素袍,身上配飾不多,但氣質溫潤儒雅,又自帶高位者的肅嚴有禮,對方沉眸開口,「在公主府里大呼小叫,難道就是有禮麼?」
田澆不認識來人,但貴公子們明顯認識對方,眼底難掩慌亂驚訝,「少傅大人,學生知錯。」
到底不熟悉京中勢力,田澆一時沒反應過來此人是誰,只見剛才還找茬的人一哄而散,他有些茫然也有些緊張,但還是主動上前,學著剛才那人的稱呼,「謝少傅大人。」
對方似乎只是碰巧出現,略一點頭便沒再開口,倒是和少傅一同出現的人爽朗笑笑,親切地拍拍他的肩膀,「出入官場難免遇到類似的事,下次機靈點。」
田澆用力點頭,還沒等說什麼,兩人已經轉身離開,好像真的只是順手幫他們一下,看熱鬧的人陸續離開,但田澆還是聽見零星幾句——
「那就是三年前的狀元許別時,最年輕的內閣成員,馮太傅的親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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