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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幔半遮,隔開桌上的燭光,視野半明半暗,她習慣性撥開紗簾,想下床倒杯水。剛掀開被子,越浮玉動作一頓。
等等,這被子、這床、床柱上還有她前幾年留下的刀痕……這不是她公主府的房間麼!她怎麼會在這,剛剛不是還在山洞裡?難道趁她睡著的時候,沈不隨來把山洞復刻成她房間的模樣,家具是來之前從公主府搬的?
堅信只是睡了一覺的越浮玉滿頭霧水,就在此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白櫻端著茶盤進來,剛一抬頭,便看見公主歪頭坐在床上,正警惕又疑惑地看向她。
啪嚓——手中托盤掉落一地,白櫻不可置信地捂住嘴,看見終於醒來的公主,眼淚唰地流出來。
越浮玉震驚,「沈不隨不僅搬空公主府,連人都帶來了?」
……
等越浮玉搞清現在的情況,已經是一刻鐘後。
不愧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婢女,白櫻擦乾眼淚,飛快講述一遍前因後果,「您發熱後,沈公子和佛子決定當即啟程回京,宮裡也收到消息,派馬車和康太醫去半路接您,您燒了三天,到公主府時,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難怪背上的傷口不疼了,反而全身又酸又沉,原來是躺的太久了,越浮玉揉揉肩膀,算了下日子,「所以,今兒已經是五月初五了?」
白櫻坐在床邊,給公主敲腿,「什麼五月初五,今天是五月初七,您昏迷了整整五天,要不是康太醫在,他說您沒事,皇后娘娘都快嚇昏過去了。」
「啊,」白櫻一愣,用力拍下額頭,懊惱道,「奴婢竟然忘記派人進宮,把您醒來的消息告訴皇上皇后,還有太子殿下。」
能讓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母后嚇成這樣,越浮玉難得感到一點心虛,她直起身體囑咐,「也告訴父皇母后,今天太晚了,不用特意從宮裡過來。」
「是,」白櫻應下,風風火火離開又回來,進屋時還帶來一碗熱粥、幾塊新鮮糕點,「廚房一直溫著,就等您醒呢,康太醫說可以少吃一點,但您許久未進食,一定要細嚼慢咽。」
接過碗小小抿了一口,越浮玉想起一件事,疑惑道,「父皇母后還有辭樓,都不在公主府?」
並非責怪,而是她了解自己的爹娘,她生病,兩人不說貼身照顧,也絕不可能讓她一個人留在公主府。她弟更是粘人的很,每次她生病,都很不長在她房間里。甚至,越浮玉對自己還在公主府都感到驚訝,以往病了,父皇母后都會第一時間接她進宮。
這麼想,越浮玉也這麼問出來了,白櫻解釋,「是佛子讓您留下的,佛子說,雖然您處於昏迷中,但身體還有感應,處於熟悉的環境中比較利於恢復,康太醫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就沒讓您進宮。」
越浮玉喝粥的動作一頓,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佛子怎麼樣了?」
沒注意到公主臉色微微變化,白櫻語氣十分恭敬,「多虧佛子,康太醫說,幸虧這一路有佛子照料,您才能好的這麼快。而且佛子大善,您昏迷這幾日,他經常來給您念經,皇后娘娘都十分感激他呢。」
提到皇后,白櫻才想起來剛才公主的問題,繼續道,「皇上和娘娘一直宿在公主府,今天下午才不得不離開,也不是因為別的,正是您帶回來的那位千秋子大人,回京第一天,他就在早朝上提出變法,如今整個朝廷都亂著呢,聽說都驚動太傅了,皇上太子才不得不回宮。」
剛剛因蘊空略有恍惚的思緒驟然回神,越浮玉放下粥,忙問,「什麼變法?是有關女學麼?」
白櫻:「不止關於女學呢,奴婢聽太子說,千秋子提出富國取士,不僅要重農桑抑兼併,還要在各地建立官學,不止讓女子,而是讓全天下人都能念書。」
越浮玉捧著粥碗怔愣許久,忽而勾唇笑開,紅唇上挑,她越笑越大聲,「這下,朝上要徹底熱鬧起來了。」
*
越浮玉猜測的沒錯,宮裡徹底熱鬧起來,甚至等不到早朝,諸位大臣已經為此吵起來。
御書房,申帝坐在龍椅上,面無表情聽著大臣們反覆爭論同一件事,他略微不耐煩地想,兩天以來,這是第幾次了,第四次還是第五次?
莊嚴肅穆的御書房,此時已經快亂成一鍋粥,左右兩側涇渭分明站著兩撥人,千秋子傲然站在所有人中間,頗有舌戰群儒之感。
吏部侍郎第一個站出來反對,「自古以來,從未有如此法禮,先生乃當世大儒,理應以身作則,怎可帶頭不守法禮。」
時隔數年,再次站在這個位置,千秋子遠比想像中激動,卻也比想像中鎮定。
他環顧四周,記憶中的一些面孔消失了,一些老了,就連申帝也變得不一樣,但千秋子並不懼怕,因為他也變了,再不會如當年一般軟弱懼怕。
他抬手指天,義正辭嚴開口,「自古以來,確實從未有如此禮法。但自古以來,又有哪朝哪代如大申一般昌榮隆盛。申太.祖南征北戰、威戰八方,使我大申版圖開拓一倍不止;皇上登基以來,勤於政務勵精圖治,使我大申國富民強。國不同,帝王不同,為何一味追求禮法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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